遗憾的尽头是烟火

1.

安妮宝贝的《莲花》中有这样一句话:“后来我知道,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要接受那些被禁忌的不能见到光明的东西。在这个世间。有一些无法抵达的地方,无法靠近的人,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占有的感情,无法修复的缺陷。”

诚然,安妮宝贝所描写的人物对这段旅程上发生的一切,是有遗憾的。无论是庆昭,纪善生,还是内河,面对命运他们都有各自的遗憾,但他们并没将遗憾作为人生的全部。就如书中所描写的一样“生与死,得与失,浅薄的痛苦与快乐,一向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界面。甚或那原本是透明,命运来去自如,连一丝惊动的声音都不需要发出。”遗憾成为了他们人生的一部分,那些对内对外都是一种伤害的执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

平凡的我们也一样,已过的这些年或多或少都有些悔不当初的遗憾。不管时间如何流逝,藏在心底的记忆始终清晰,开心的时候想起,失意的时候想起,深夜里想起。

2.

花开花落是景,阴晴圆缺也是景,人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也没有万事如意。我们都是得与失、喜与乐这条路上的过客,不必因为眼前的乌云挡住了远方的明媚,就放慢前行的脚步。昙花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绽放,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绚烂过。梅花虽不能在春天与百花争奇斗艳,但谁又能否定它“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的圣洁。

人生各有各的缘法,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半生缘》里的世钧和曼桢,历经波折辗转半生后才得以重逢,可再见又如何?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们的爱情不遗憾吗?林黛玉在潇湘馆肝肠寸断,焚稿还泪,空余宝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难道不遗憾吗?

无疑,是遗憾的。但若无世钧和曼桢半生的颠沛流离,又何来此生此情的百转千回,荡气回肠?《红楼》流传千古,若无宝黛的意难平,又何来后世教人珍惜二字。

张小娴说:“人生总是要我们在遗憾中领略圆满。不是吗?我们从分离的思念中领略相聚的幸福。我们从背叛的痛苦中领略忠诚的可贵。我们从失恋的悲伤中领略长相厮守的深情。”

人生短短几十载,没有遗憾才是最大的遗憾,犹如白纸一样的生活会让我们发霉,但因为有遗憾,才会有一眼眼涌动的心泉滋润了岁岁年年。经时间沉淀过的遗憾,会慢慢沉淀出一份淡淡的幽香,让人感怀无以言说的悲欢离合。

3.

遗憾的意义绝不是让我们在悔恨中迷失方向,而是让我们在遗憾中修得明亮睿智的心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忘却宠辱,珍惜所拥有的,从遗憾中成长。那些曾经痛彻心扉的东西,总会在时间的长河里趋于平静。山花烂漫时,浅听落花流水,百花凋零时,静享蔚然成诗,不纠结,不回首,任时间抚慰眉间。

锦瑟流年里,我们遗憾暴雨后落叶殆尽,但雨后乱红坠地,暗香浮动岂不更美?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每个人都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追风筝的人》说“曾经那个愿为我千千万万次捡风筝的人已经逝去,人生中错过了就不会再得到,也许我们会忏悔,会救赎,但这些似乎都已经晚了。每当放飞风筝的那一刻,我们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是否真的珍惜过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懂得欣赏遗憾,成全自己,才是生命永远向前的动力。久了,遗憾就只是岁月里燃过的香,虽会袅绕周身,但总有直上云霄之时。万水千山过后,所有痛与乐、悲与喜、好与坏都只是过往,转身依旧能走四月的阡陌里,才是未来。

所以,过去的结束也是现在的开始,遗憾本身就是一道秀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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