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习时,我习惯性地把腿往前一伸,双脚搭在了前面的椅子撑儿上。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冬夜,我伏在桌前写作业时,奶奶总会递来一个大约二十厘米高的小木凳子,让我踩在脚下,这样一来,水泥地的寒气不至于直接侵入我的双脚。而如今,她已经去世十二个年头了。
中午下课,在路上碰到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佝偻着腰,胳膊下夹了一大袋爆米花,阳光下金灿灿的。擦肩而过时他喊住我:“姑娘,那个*湖咋走啊?”我没听清,学校里有两片湖,我又确认了几遍,感觉像“稷下湖”,就给他指了方向。其实直走就到了,并不难找。可是老人一路跟我闲聊,我最终放弃了匆匆的步伐,跟他并肩,仔细辨认他的方言,然后回复。他的老婆跟孙女儿在这儿玩,他是来会和的,抱着一大袋爆米花。不知怎的,当“我老婆”这个词从这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口中说出时,我能感觉到,他们感情很好。也有点浪漫。快到湖边时,他提高了音量指着前方告诉我:“啊看到了,他们在那儿!”于是,我们道别,我说再见,他说慢走。我还是匆匆地走了。
从医院出来,我站在路边等公交。四月的阳光也不含糊,我斜靠在大约两人宽的站牌后面,懒懒地看着人来车往。路两旁人突然多了,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我顺势往左边一看,一位身着烟灰色纳衣的僧人,正把整个身子贴在地面,然后用力撑着爬了起来。三步一匍匐,磕长头前行,旁若无人。不只是无人,在他心里,大概是什么都没有吧。这样想着,我也没有理由上前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是祈福还是还愿。不必去验证我这浅薄的想法。祝愿他苦行圆满。
图书馆附近遇到那个右腿严重萎缩的女孩子。从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撑着拐杖。相向而行,距离越来越近,我刻意稍稍绕远一点,一来想给她更方便的空间,二来,我实在不忍多看她。可是走到跟前时,我听到她在哼歌。背着一个大书包,右手拄拐,左手随着步子前后摆,嘴里哼着轻快的旋律。她重重地往前迈去,实际上是单脚跳。先把代替右脚的拐杖向前移大约一步的距离,再把整个身体的力量放在拐杖上,左脚随着跳一步。她在哼着歌啊,我还有什么理由情绪不好。
牡丹花开了,殷红,桃红,橙红,浅粉,鹅黄,淡黄。傍晚的时候,一个推着自行车的爷爷停在那儿,身子贴着花丛。旁边是一个孙女儿模样的孩子,怀里捧满了牡丹。一朵桃红的,两朵鹅黄的,还有一朵粉色的。爷爷还在弓着身子摘着另一朵,眼睛看着前方,努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越走越近,他也发现了我,然后拽下花朵快速塞给孩子,催促她赶快走,孩子还在不依不饶。我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可我也有点难过。
晚上在二餐吃饭,去的有点晚,餐厅里人寥寥无几。菜样越来越少,味道越来越不合口味,也可能我越来越挑剔了,总之最近很少来。转悠了几圈,最后选了青翠的西兰花。打饭的阿姨说了一句什么,我以为在她跟旁边师傅聊天,就没理会,只是目光与她的交汇了。她又开口道:“你怎么好久不来了。”笑盈盈地。头一次见她笑。我惊喜得不得了,没想到她认识我,没想到她还惦念着“我怎么好久不来了”。
前天午间休息时,我去剪了头发。短发。下午上课好多同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呀,你又剪头发了啊。呀,你的头发又短了。这样好看,干练了很多。怎么有勇气剪啊,以前那样多好。不管听到什么,我都很高兴。走在路上,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这几天格外顺利。过马路时,连红绿灯都是刚刚好的。
这个学期一直忙着各种考试。一场未毕,一场已在路上。也许顺利考完试,拿到相关证书,未来也未必用的到,可我还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奔赴了。每每伴着星星回宿舍,每每觉得周末不是周末,假期不是假期,还是会有抱怨。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我当初的目的么,忙碌,充实,不敢闲下来。也借着考试的契机踏踏实实地学点知识。将来的事情我不知道,只管往前走吧。未来一个月内两场考试,我觉得脑子里心里塞了好多东西,一时间乱糟糟的。今天晚上没有学习,做了好多零零散散的小事情,还整理了平常随意存下的的便签。然后开心地对你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