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件事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女人都一个向往,即爱便是一辈子

1

“你知道吗?刘波和虞美人好上了。”

偶然见面的朋友忽然和我耳语。

“虞美人?在镇里开私人诊所的那个?”我瞪大眼睛,一时不敢相信,他们二人会有交集。

“嗯!听说,”朋友环顾下四周,警戒般降低了声音,“听说虞美人有了。”

“有了?”我仿佛是在晴天里看见了闪电,先是怀疑,来不及防备时又被一声大雷吓得心率有点不齐,“刘波的?”

“嗯。”朋友点头。“听说红叶她妈还去虞美人诊所门口去骂来着。”

“骂什么?做了不就完了。”我轻松的像赵本山演小品时说的那句,初恋不懂爱情般洒脱,想给一个完美结局安慰自己,刚才那闪电和雷声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朋友却砸吧了下嘴,用胳膊撞散了我的美好想象,

“人家俩人要过呢!要是玩玩红叶她妈还不睁只眼闭只眼啊~~”

“哦。”我呆呆的等天上的乌云聚集。“刘波是不想要红叶了呗。”

“嗯,虞美人都好几个月了,孩子人家就是不做。”

我斜昵了下朋友,似乎从她的口气中就能读出这俩人的爱情有多坚定,亦如当初刘波以死相逼得来的婚姻。

“没改了呗。”

“改什么啊!人家孩子不做,就是要刘波离他们两人过。”

“红叶呢?”眼前飘过红叶除了刘波目空一切的脸,她曾那么笃定刘波能给她幸福,

“红叶,”朋友先是叹了口气,似是对红叶的遭遇表示同情,“红叶说了,给她六十万,她就走。”

雨,真的来了。原来,再美好的爱情也会随着雨水浇淋四散奔去。

红叶和我是老乡,她和刘波的爱情还曾在小镇里轰动一时。

他们二人相识与蔷薇,而刘波喜欢上红叶正是红叶和别人订婚的那一天。

“我从没觉得你那样美。”

每次红叶重复这句话时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那好像一个见证,一个完(凄)美爱情故事的即将开始。

对于曾有一纸婚约的前男友,红叶总是一笔带过,好像世上就从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她提的最多的不是她毁约家人有多反对,而是刘波决定要娶她时,而面对一切反对声音的非她不娶。

“那天刘波带我去他们家。刚进门他爸就骂,刘波就和他爸喊起来了。这时他妈也出来了,骂骂咧咧。刘波就急了,跑到他们家厕所拿出一瓶农药,红了眼了,‘你们不愿意是吧!行,那我就死!’”

我从红叶嘴里看到了刘波几乎接近悲壮的义无反顾。她一脸镇定的说完,脸上是少女般地羞涩。那一幕我相信她永远也不会忘,毕竟,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肯为自己去死。

刘波是典型的高富帅,他的父母当然希望找一个能和儿子门当户对的姑娘,即使差那么一截,也不能是论身高到长相甚至年龄都和白富美不沾边的红叶。

他们想用谩骂和诋毁来干涉他们得爱情。而刘波最终以死相逼让他们接受了红叶的存在。

也许红叶就是在这时被刘波彻底俘获了芳心。

情人节的时候,红叶把刘波买给她的玫瑰花像宝贝似得供在床头。我们去看新鲜,红叶还告诫我们不许乱摸,仿佛那并不是一支廉价的塑料玫瑰花。

“刘波说了,鲜花两天就干了,这样的能留作纪念很多年。”

红叶很得意,在她看来,她和刘波的爱情就像这朵永不枯萎的玫瑰花。在她三句不离刘波的日子里,她从不会相信,再娇艳的花朵也有失去颜色的一天。

但是我也坚信,禁不住时间洗礼和浮华诱惑的爱情,通通该死。


2

虞美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学医归来的她没有选择去医院就职而是选择了创业,自己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村里人都对年轻人创业总是用质疑和围观的态度,何况这还是个人命关天的行业。

放眼望去,开诊所的都是些看上去特别老道的老头,去了煞有介事的先让你伸手把脉,他闭着眼睛感觉脉象,可他那不均匀似乎还夹带着黏痰的呼吸告诉我,他老人家自己就是一个病号。

他一边把脉一边思忖,又问最近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在那个年代,医院也算是个季节性的行业,好像也只有冬季人们才会感冒咳嗽一样。

“打针还是吃药啊?”

终于,那块黏痰被他咽下一般提高了嗓音,抬身走向挂着小门帘的有些暗黑的配药室。

“打针吧。”父亲看了看我说,“这丫头(体质)太赖。”

小时候的冬天不是父亲背我去诊所打针,就是背我去打针的路上。一天两针,落一针病情反而更严重,所以父亲对我从不敢掉以轻心。可是,父亲也知道我害怕打针似得,看我瘪嘴不说话一脸心疼。

印象里一直有老头手拿注射器颤颤巍巍的冲我而来的画面,“别动啊!”老头警告,“疼~”我呻吟,“一会儿就好了。”父亲安慰。

所以听说虞美人在村里开了间诊所这个消息时,我莫名兴奋。

她在村口粉刷了一间房子,药品也再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它们被摆在目所能及的木头橱窗里。房子亮堂,药物整齐,而她着一件白大褂,你推门而进时对你莞尔一笑,让你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怎么了?看你膀鼻子肿脸的。”

“脑袋疼,鼻子不通气,还睁不开眼。”

“来,张开嘴我看看。”她动作轻缓,面对你说话也仿佛口吐芬芳般让人适宜。

“没事儿,要感冒。”她回身到桌上拿笔记录,边写边问,“你想怎么着啊?打针还是吃药?”

“打针。”

终于,这重大决定要自己来担负了。

“行,那你去里屋等着。”然后听见她配药的声音,乒乒乓乓地,真好听。

“别紧张啊~”她在用酒精棉球擦拭,“放松,”她似乎已经做好准备却无法下针,“放松,”似乎是察觉出我比之前更紧张她抬高了些音调,却又马上柔软起来,“你紧张什么啊?”

“我…我胆儿小。”我承认,在被消毒的瞬间我在脑补打针的画面。

“你想象些美好的事情。”她迟迟不肯动手。

美好的事情?

……呵呵,回家就能吃妈妈炖的排骨了。

“嘶——,疼。”

“行了。”声音带着笑意,

“来,自己摁着。”然后我听见注射器被扔垃圾桶、她掀门帘出去的声音,似乎,也没那么疼。

起初的虞美人就是这样温柔地,待人接物。

后来,虞美人的医术渐渐得到认可,找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我常常看到她骑着自行车背着药品四处跑,

“在这儿玩呢?多冷啊,快回家。”路上偶遇,她也不忘叮嘱,依旧满脸笑意。

村里人都说,“虞美人可发了财了,这一天天忙不过来。学医,可是挣钱的买卖。”

再后来,听说虞美人怀孕。孩子的爸爸是市里有名的麻醉师。我还没听说虞美人什么时候办的婚礼,她的孩子就出生了。

她依旧忙碌,孩子一天天长大,和街头巷尾的孩子玩耍,只是从来都没人见过孩子的爸爸。而且,邻里的眼光开始有些异常。

“听说孩子他爸在大医院给人麻醉。”

“麻醉师?”

“嗯。这行儿可挣钱。”

“不就是一打麻醉的,又不主刀。”

“嗨,你不知道,麻醉的剂量要求特别高。少了病人有知觉,多了,病人可能醒不过来。”

“嗷~这么大学问呢!”

“可不,一般大手术,病人家属都会给麻醉师塞钱让家人少受罪。”

“那是挺挣钱的。诶,他们怎么认识的?”

“听说是校友吧,恰好小虞在那所医院学习,俩人就好上了。”

“嗷,挺好。”

“嗨,”谁知那人话锋一转,“干嘛呢,那男的有老婆孩子,他们俩好上了,人父母不同意。”虽然是指责虞美人行为不道德,但作为旁观者,也只有议论的份儿。再者,虞美人从不避讳众人的眼光,依旧风里来雨里去的忙碌。

她坚信,她那些看似不光彩爱情只是在等待一个花期,只要他和妻子离了婚娶了自己,便可以为自己正名。

后来,不知虞美人儿子几岁时,她关掉诊所带着儿子去了麻醉师所在的城市。村里的流言蜚语也随着她的离去而一起消失。

有些人宁愿背负骂名去爱,也只是想和她爱的人在一起。

爱,有时真的很低,低到尘埃里,然后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3

在我认识红叶开始,她和刘波经历了一个情人节和生日后,在那年冬天俩人结婚了。婚前刘波应允红叶要娶她进楼房的条件始终没兑现。

刘波家的房子很多,据红叶的描述他们家还有一个月亮门一个小跨院。有楼房,不过没在一个区域。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红叶把婚结在刘波他哥哥结婚时的房子里,而且几乎没有重新装修。红叶的自我安慰是,

“人家刘波他大哥结婚的房子一直没怎么住,装修还好好的,拆了怪可惜的。”

看看,还没进门就俨然一副老刘家媳妇的态度为人家省钱了。那时都认为红叶傻,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干嘛将就?

有两个儿子的家庭都知道,二儿子结婚以前是要分家的。普通人家分家分不好还人仰马翻,更何况刘波他们家有厂有房的富裕人家了。

红叶和刘波选了老房和工厂,在他们眼里,将就结婚也只不过是一时的事,只要掌握了工厂就等于掌握了财政大权。何况,红叶的一切从简都是为了工厂有流转资金。

这时不禁佩服起红叶的睿智来。她不似寻常人家姑娘,只顾眼前。人家敢情早就规划好了人生的长远路线。

面对婆家的能省则省,娘家的嫁妆红叶倒一点不含糊。当我们对等离子还是一个陌生名词的时候,她却早就看好了尺寸和牌子,顾车从大首都北京拉了回来。

那时结婚的彩礼才几千,她这电视就已过万。加上其他的林林总总,父母可是没少往里搭钱。

对于红叶这块心头肉,她父母就一直秉承你开心就好的态度。

婚礼风风光光的办了,婚后红叶也很快怀孕待产。当我们以为两人会像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时却被一个电话验证了一首歌——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接你家闺女来!不要了!”

电话那头是刘波接近咆哮般地嘶吼,他是喝醉还是发疯了?

半夜起来接电话的红叶妈懵了,急忙差遣儿子和媳妇过去看看。

到了此时,我才认可大人们所说的,给孩子找对象一定要门当户对。遇事时,它不仅能在财力上平分秋色,更是气场上的势均力敌。

如果你被瞧不起,那极有可能连同你的家人都会没有底气。

像“退货”这刺耳的词语,没有人蠢到亲口告诉丈母娘听,除非他是真的不想过,要么他就是看不起你。

红叶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闹,只是铁青的脸不说话。

她的妯娌也在一旁,眼圈红着,见到亲家便诉说自家公公发脾气,让所有的媳妇儿都滚蛋,其中不知包不包括红叶的婆婆。

老二家打架,一大家的女性都跟着挨骂,可以想象红叶这公公的底气有多足。

无缘无故的连带挨骂让她这妯娌也是有气难平,哭的梨花带雨。似乎把平时不敢表露出来的不愤也一起哭了出来。

当我们知道,红叶嫂子怕公公婆婆知道了着急,故意隐瞒了刘波还冲着红叶的肚子踹了一脚的事时,感到了她深深的无奈。

一个女人结了婚是忍耐多过爱,还爱多过忍耐?

4

虞美人虽然将麻醉师的正宫娘娘取而代之,但她似乎过得并不好。听说婆媳不和。

麻醉师的母亲一直不喜欢虞美人,而她一直惦念着之前讨人欢心的媳妇儿和被带走的孙女。

“要不是这个女人,我们一家还是和和美美的。”

一想起这些就让老太太对虞美人连同虞美人生的儿子都拿不出热情来。

成功进了婆家门这是第一步。虞美人紧接着在城市里开了一个私人诊所,这是第二步。安家,再立业。虞美人把人生规划安排的有条不紊。

无论哪个行业,不但需要专业素养更需要时间累积人气。等待。大家认可你才会来找你。

虞美人不怕,她觉得自己家庭上都能苦尽甘来,事业上她有的是耐心。

就在虞美人以为美好和幸福都在奔自己纷至沓来时,她发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婆婆一张冷冰冰的脸不说,老公似乎越来越忙,回家倒头就睡。虽然自己尽力去讨好,但她还是有意无意的在老公面前提前妻和他们的女儿。虞美人没办法充耳不闻,和老公抱怨却被说成小心眼。

急了,他便吼,“我以前和她睡在一起你都不介意,我妈为什么不能提!”

婚姻生活总是让人感到无力,尤其是家庭某个成员一直站在与你敌对的方向。

然而有主见的人,永远都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迷茫只能让自己掉入深渊,在唉声叹气里死循环。

虞美人回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原因是在城市开诊所立不住脚,而且婚姻中的女人更需要经济独立。

在老家人眼里她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她换了房子当诊所,又找了个同行当助手,她呢每天九点到,下午五点走,跟上班似的准时准点。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气场。

她一如既往地面容姣好,只是她那有如春风和煦般的笑容很少再表露。如果之前是干练,那么现在是自强。

她用行动告诫,在得到后被嫌弃成掉落的米饭粒时,别气馁,你得让别人知道,你依旧是那既高傲又带刺的白玫瑰。

5

刘波家的工厂效益不错,买了车,红叶又生了一个女娃。

看似完美的婚姻生活,总会被时间撕扯地漏洞百出。

所以,听说两个完全不相干又各自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婚外情纠缠在一起时很让人震惊。

摒弃原有各自的家庭,再重新组建一个。谁都知道那代价大的让人感到愚蠢。可偏偏的,两人就是这么笃定地要在一起。好像也在宣誓,之前各自遇到的爱情全是狗屁。

所以红叶母亲跑到虞美人诊所去骂时该有多气愤。哪怕她自始至终都知道根源不在虞美人,她只是借此把往日积压的所有不愉都全数撒在了虞美人身上。

就连之前红叶的嫂子都逢人就讲,

“人家刘波一开车去北京,人北京的小姐就趴刘波车上不动了,怎么赶都赶不走。”

末了还附带一阵娇艳地笑。只是不知这笑是羡慕多一点还是叹息多一些。

乍一听,你会忍不住猜想,是夸刘波太有钱?还是说刘波小伙儿长的帅?还是上刘波车赖着不走的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北京柴火妞?

其实细细一想就知道,刘波的生活作风早就出现了问题。

曾不止一次听红叶讲过,刘波虽然家境殷实,但父母管的严,又特别节俭,能省的绝对不花。

每次刘波跟着父亲去北京谈生意,从没在旅馆酒店留过宿。回不来又不能住旅店那去哪里呢?

去澡堂,那种既能洗澡又能睡觉的澡堂。

所以,红叶生日,就刘波的经济能力买给红叶塑料玫瑰花我们一点也不觉得惊奇,反倒对刘波这张嘴深感佩服。最重要的,是红叶的“我愿意”。

一个男人再花言巧语,他能哄的也是选择去相信他的女人。

可笑的是红叶为了节省配合刘波家节省,面膜分两次敷,结果敷的红叶二十五岁的青春脸严重过敏。

婚后,你可以选择嫁鸡随鸡,但是在随他的过程中,请时刻不要忘了,做自己。

有钱男人的逢场作戏,女人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把人搞大了肚子还坚持离婚,那也就说明动了感情。

这是一件极其伤人心的事情,这不仅是对过去的亵渎,更是对两人过去的否定。

“过了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呢?”连我都忍不住替红叶质疑,“是不是当年对其父母的以死相逼也是逢场作戏?”

还是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场该死的爱情?

6

在外人眼里,刘波和虞美人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后来朋友告诉我,他们同在一个贴吧,虞美人是吧主。其中也包括村里以及附近的各个有车一族。他们都是年轻人中事业有成的代表,虞美人的存在更是众星拱月般耀眼。

追求最耀眼的星,似乎是刘波的拿手好戏。就像当初追求已有婚约的红叶一般让人有成就感。

也许这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暧昧着,可以随时叫停。

“但是,虞美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我的意思,虞美人不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幸福。

“谁知道啊。没准备儿早离了。她天天在村儿里。”

是啊,分离久了的夫妻,难免会出现裂隙。

只是红叶依旧不哭不闹,“我要的条件你给,我就走人。”朋友替红叶陈述原话。

“六十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能在城里买两套房了。刘波有吗?”

“有啊!虞美人说了,要是离,刘波拿二十万,她拿四十万。”

“妈呀!”我长出一口气,虞美人为了和刘波在一起还真是在所不惜。

“她这些年来开诊所没少挣。”

“要不红叶她妈去骂啊!能把人气死。”

“就是呢。”

“那现在呢?”

“嗨,”朋友突然笑了一下,

“这次红叶她婆婆腰杆硬,替红叶撑腰,说了,刘波要是离婚让他净身出户,红叶还是她儿媳妇。”

眼前忽然出现某年我们去红叶家做客,红叶的婆婆抱着孙子同我一起看刘波和他哥哥小时候照片的那张脸,说严肃,倒也温婉。

事情戛然而止,那两条相交的线又重新回到各自的原点。

爱情曾像一针吗啡,它指引沾染了的人看到了天堂,它也将那些曾以为去了天堂的人推向地狱。

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爱过。”大概就是最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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