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儿女】依依不舍,告别一座城……
带着孩子来出差,我们是天不亮、夜未消时来的,继续夜色中离开这座城。
从乌鲁木齐到伊宁,有几趟最合理的火车。白天里有条不紊地忙所有该忙的事,不慌不忙吃完晚饭,散散步,看看夜景,然后换个地方在火车上睡一觉,睁开眼就到了另外一座城。该起床起床,不慌不忙洗漱,从从容容上班。
你不说,没有人知道你昨天出了一趟门,没有人知道你今晚在伊宁睡下,清晨已经在乌鲁木齐和朋友一起晨跑或喝早茶。
七百多公里山河,中间只是隔着一场梦境!
离开这座城的小安心略有些依依不舍,我问她喜不喜欢这里,这里让她开心不开心。她说很开心,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这里还多了一个豆丁哥哥和一个媛媛妈妈。
老夏在忙的大部分时间,安心与小哥哥和媛媛阿姨在一起,她管媛媛阿姨叫媛媛妈妈,娘儿三挤一张床睡……
豆丁哥哥手牵着手带安心妹妹逛万达,成人的商业圈里,最大的人性化是为孩子们留了一大片乐园。虽然去过上海去过广州甚至台湾,在一座钢筋水泥的城里,安心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有机会玩。
媛媛妈妈带安心和小哥哥去“沙漠世界”去游泳,一整天时光都尽情泡在那些好玩的儿童游乐区里。
与随老夏在果园里和山野间不同,那里的玩乐对象是泥土、树叶、花朵和各种各样的昆虫;都市间的儿童世界是大人们有意创造出来的,有更多好玩的设备、机器和游戏,充满科技感和惊奇。
老夏一直以为,对一个孩子的童年来说,这两块内容都不可或缺。
火车站,高行电扶梯,背后的城将离她愈行愈远,小安心不自禁回头望望。
坐下来,她说给豆丁哥哥和媛媛妈妈打个电话,我们在嘈杂的候车厅里拨通了电话。时针已经即将指向夜晚十一点,电话那头媛媛妈妈还在陪着豆丁哥哥刚刚写到一半的作业。
从周一到周五的夜晚,这座城市里的妈妈和孩子,差不多都是同一个生活内容——从八点半到十一点半,甚至更晚,大人陪着孩子坐在案子前埋头赶作业!
小安心可能不知道,媛媛妈妈无比忙,豆丁哥哥其实异常辛苦,除了白天大人上班小孩上课,夜晚的时间并不属于他们,还是属于没完没了的“家庭作业”。
这座钢筋水泥丛林里的孩子,也几乎没有周末没有假期,豆丁哥哥和其他孩子一样,忙着奔跑在各种各样的“艺术班”里,再大一些的孩子都忙着报各种文化课“补习班”和“强化班”。
小安心还不知道,豆丁哥哥其实平时基本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这次她去的地方玩的。这次“沙漠世界”里的游泳和玩乐,是豆丁哥哥用考试第一名换来的。这座城里的许多孩子,他们的玩乐机会,好多都是这个孩子拼搏进取并实现目标后大人们在兑现孩子的承诺!
老夏当了18年老师,老夏很多同学朋友甚至学生都还正在这座城里做老师,我知道他们都异常辛苦。
在这座城里,他们都得比老夏每天提早结束梦乡,早一小时或一个半小时起来赶公交车,或者让车堵在路上;每天傍晚,他们还得比老夏多堵车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在路上。
小安心不知道的,爸爸老夏三十岁时就有好几次机会差点儿来了这座城,研究生毕业后尤其觉着顺风顺水。有一回,甚至都吃了人家校长的饭了等着第二天打卡上班,结果趁着夜色,我开溜了。
那时的老夏倒还没觉着城市是一个生活的圈套,但我算算时间想一想早晚拥堵在水泄不通的街道上的三个小时,就觉着活一辈子下来真心水份太大,那么多时光都不见了,还不如坐在一座小城的角落里看看书或者和朋友聊聊天惬意。
小安心还不懂“长安米贵,居大不易”的道理,未来几十年之后她可能才会有体味。爸爸老夏今天把所有眼里心里的都记录下来,未来就是她们成长路上的琐碎点滴,也可能是一位父亲不太便于明说的许多心语。
是的,在每一座中国的大城里,小孩们都没有安心这么自由,因为怕“输在起跑线上”,他们的童年都在计划安排好了的轨道上运行;
所有的大人们都按部就班,精密计算时间,像齿轮一样一个牙口卡着那个牙口运行。所以老夏每回去城里办事,都生怕惊动了那里上班的朋友,一个精密计算好的齿轮突然被一件突如其来的计划外的人和事打扰,卡住了,那么后面的计划都得停下来重新安排。
没错!我是更希望孩子们以后能生活在一个首先更适宜于生活的地方的!
我不大赞同年轻时就应该在一个只适合工作的地方拼命打拼的观点,等老了再回去寻找生活的地方。我觉得短短几十年的人生,固然是需要受苦受累的(先撇开理想和共产主义不说),一切苦累和奋斗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
所以我更赞同她们先选择好适宜生活的地方,然后在那片土地上慢慢耕耘,一边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又一边劳作,而且我最希望她们的劳作和工作都出于兴趣出于爱好。
一辈子有一个爱好,又让这个爱好成为赖以生存的工作,并在一个适宜自己生活的土地上生活劳作——这绝对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
刚刚想到这,到站了,列车员说到伊宁了。
再见了!乌鲁木齐这座城!
伊宁,我们回来了!
——2017.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