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年纪吧?享受着美好的大学时光,谈着甜蜜的恋爱、逛着各大商业街,父母给着生活费,过着不愁吃喝的生活,而我却与之背道而驰。
我是一个初中时玩物丧志的差生,虽然在农村,但那时候家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钱,我过着比同龄朋友还算富裕的生活,那时候比较调皮,犯错了也不怕,因为我总觉得我身后有一个了不起的老爹。无论是欺负同学被学校处分还是学习不好被老师批评,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感觉去学校就只是为了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教育。
初三下学期刚开学,那时候老爹在外面赚钱,姐姐去读了大学,只有寒暑假才回来,母亲一个人在家劳作,15岁的我已经特别叛逆了,因为老爹不在家,所以母亲管不住我,我犯错了。
那天是星期五,我放学回家后,拿出了我老爹放在家里面招待客人抽的红梅烟在灶台躲着和几个朋友抽,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生怕被人知道。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回来,因为按通常来说,她这会还不会回家,她推开门,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几个,那时候整个房子烟雾缭绕,就像电影里聊斋的画面,母亲站在门口,就像一个“厉鬼”,吓得我心惊胆战。我朋友看情况不对,撒腿就跑,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补天”。母亲一边打我一边哭,说真的,我母亲本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那次她哭得很伤心,可能是我没成为她期待的儿子,也可能是她打在我身上,痛在她心里,毕竟大家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其实我知道她哭,这些都是原因。但那时候我真的犟,脾气倔得和牛没什么区别,实在感觉委屈,趁母亲出去的时候,直接把家里的农药喝了大半瓶,本打算吓唬她,让她以后不敢打我。但我错了,这药,劲真大!老爹也接到消息赶回来了,听亲戚说我被送进医院后,老爹和母亲一直守在我身边,没合上眼,生怕我丢下他们就这样走了。很庆幸,医院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也突然就变得成熟了,从那时起,我不在调皮捣蛋,变得乖巧了,也格外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感觉活着,真的挺好。但我从那时候起也很少和别人沟通了,老爹和母亲急得一度以为我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比如抑郁、自闭症之类的,直到有一天,我和他们说,我没事,只是不想说话,他们似乎才放下了。
那个学期我学习上格外的努力,老师也对我另眼想看,听老爹和母亲说,班主任夸我了,感觉他们面上都有光了。但前面的两年半没读好始终是基础上落下了“病根”,即使我努力了,也只考上了我们县城的二中。
进入高中后,我以为一切会是新的开始,但事实上,生活总是在和弱不禁风的自己开着玩笑。高一的时候,每个周末老爹都在学校门口等我,那时候班里的同学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我承认,那时候我真的很幸福!但好景不长,高一下学期的时候,老爹被检查出来大脑神经萎缩,去了县城、市里、甚至省里就医都没什么好转,后来医生说这个病只能控制调理,想要彻底治疗是没希望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的样子。过了一段时间,姐姐退学了(在老爹和母亲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知道,她是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才这样做的。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就走上了“家道中落”的道路。我也越来越懂事,明白家庭负担的严峻,开始缩减自己的生活费,总之,能饱就行,说真的,我没想过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高二那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是的,让我情窦初开的女孩,我们一起讨论,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她把我从沉闷的深渊里解救出来了,我开始大笑,话也越来越多,我知道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我回来了。我在她身上保留着很多我的秘密,就像那句话说的,即使浑身阴暗,却依旧还想给她一缕阳光。到了高三上学期,这本该是一个特别紧张的时期,准备着高考,冲进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但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了的,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是的,我早恋了。毋庸置疑,有些人恋爱可以更加激进,有些人恋爱却会颓废,我属于后者,我知道我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彼此之间那些相互包容也越来越少了,真的,人与人之间,刚认识的时候最好。紧张的高考过后,我们分手了,但依旧是朋友,那种相互了解又彼此陌生的朋友,但我很庆幸有这一段感情,让我得到解脱,重新认识自己,当然,我也因为成绩不好考了一个大专,高中毕业时我18岁。
进入大学,这里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天堂,对,是天堂,炼狱般的天堂。进入大学后,老爹身体也越来越差,家里的收入也就靠母亲农作和养殖,我也因为承受着家庭和学习的压力,开始做起了兼职。我搬过快递,发过传单、做过志愿者、洗过盘子、做过保洁……………我承认我向生活低头了,但我能勉强维持着自己生活费,大专后两年,我没和家里要过一分钱,我的电脑和后面换的手机,考的驾驶证都是我自己攒的钱。我也试着谈了一次不愠不火的恋爱,因为女孩子是外省的,她父母不同意,我们也就断了联系,说真的,我没什么感觉,不是说不爱,而是我的爱无能为力。
就在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老爹说东边的房子破败得不成样子了,这是他18岁的时候盖的,现在他50岁了,人不行了,房子也快倒了。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我老爹一岁半的时候,我爷爷就得急性病走了,我小姨还在我奶奶的肚子里,我老爹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家里的独子,理所应当,他承受了很多的委屈和压力。因为老爹“没爹”,所以他把能给我和姐姐的爱都给了。姐姐在我高中的时候也嫁了人,隔年也就有了孩子,她和姐夫在外面打工,孩子是老爹和母亲带的,格外用心。姐姐从小到大没打过我,偶尔脾气来了会给我几句,但我们的感情确实挺好,姐姐在孝敬父母这方面很用心,毕竟既是女儿,又是妈,她的压力也挺大的。第二天起来,我和老爹商量把家里的房子拆了,重建,老爹虽然犹豫,也同意了,因为我说你们都一把年纪了,苦了大半辈子都没享受过,现在不享受,难道等死了我给你们烧纸给别人看吗?欠钱就欠钱吧,我也毕业了,慢慢还。就这样,老爹把他亲手盖的房子拆了。
7月份的时候,家里每个人的表情又开始凝重了。一份录取通知书摆在了火堆旁的三脚凳子上,是的,我背着老爹和母亲考上了专升本,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按常理来说,这是喜事,但房子倒了,谁心里都有一块石头,我笑着和老爹说没事,不读了,现在读书也没啥用,越读越憨,到头来还不是出来打工,然后我对这母亲傻傻的笑,母亲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的接着洗碗了,老爹也转移话题说要去给牛上草。那天晚上我早早就进房了,母亲轻轻的推开门坐在床边和我说:“小土,我认得你想读嘞个书,你还是克学校里面学学,我晓得你心里想哪样,你莫担心,家里面有我和你老爹呢,大不了我们贷款,等你毕业再慢慢嘞还,莫得事,我那时候就是因为莫得文化,现在只能脸朝黄土背朝天嘞挖地,小土,你要好好学,拿笔坐办公室,不要给人家看不上。”那一瞬间,我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扑倒在母亲怀里哭了,我都忘了我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更忘了上次在母亲怀里哭是什么时候。我知道母亲很了解我,她知道我喜欢读书,即使成绩不好,比不过别人,但我还是喜欢读书。第二天早上,老爹在我洗脸的时候和我说:“土子,房子倒了是要盖呢,不然脸抬不起来。”那时候,我心情挺沉重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老爹又说了一句:“但既然整上克了,这个书还是要读,我挨你妈大字不识几个,除了种地就是养殖,远门都不敢出,你多学学,以后带我们出克走走,我们也想克克大世界,哈哈。”顿时,我心里既沉重,又喜悦。我还记得老爹对我说的一句话:“读书不是唯一出路,但读书是一种最轻松的出路,你有一坨钱放兜里,丢了就是丢了,但你学到东西放在脑子里,脑壳不出问题就不会丢。”老爹和母亲没什么文化,但他们真的把自己能给的都给我了。
开学前一天,我把我攒的一些钱取了出来,花呗也套了出来,除去生活费和学费凑了两万块钱放到了母亲的大花枕头里,来到学校我和母亲说,我带的钱够吃够用,给你们留了点用来专修(因为房子已经开始盖了),后面用到的就先贷款,等我毕业了我再还,你们该吃的还是要吃,该用的还是要用,不要为了省钱委屈自己。我知道,即使我这样说,老爹和母亲还是会省,因为我们是农村的,思想就那样。
所以,虽然现在我过上了吃着这个月的,想着怎么挣下个月的的大学本科生活,但我为能进入这样一个新的环境而高兴,为我能够拥有这样的家庭而庆幸,我能结识到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学朋友、能去开阔更大的视野、能去学到更多的知识,所以,我还有什么畏惧的。
努力,只为遇见更优秀的自己,相信我现在所经历的,都是我看见彩虹前的风雨洗礼,加油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