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承认不承认,思想有非常鲜明的层次,同样是儿女情长有的人终结于床单,有的人荡气回肠横亘千古。不在一个思想层次上的对话就是鸡同鸭讲。”我一定要做好那件事。“”赚那么多钱干嘛!“或者”那棵草真是柔弱可爱。“”一棵草而已,吃饱了撑的大惊小怪。“
把每个人的思想都浓缩成一颗沙粒,景象大概跟我们眼里的世界差不多,有的地方同类聚集,有的地方鱼龙混杂。一辆飞驰的公交车上的乘客可能涵盖了马斯洛的每个层次的需求。沙粒在风中翻滚的姿势、和别的沙粒摩擦的力度都在重塑那颗沙粒。然而无论琢磨历练成什么形状,沙粒的材质终难改变,铁砂练成钢砂、碳变成钻石,不是没有,但很少见。
老话说的”三岁看老“有一定道理,成熟到一定程度的人总会发现,自己还是童年的自己,只是不那么莽撞没见识而已。一个人评价另一个人变了,不是那个人真的变了,而是他原来了解不够深。有人年轻的时候爱吹牛,世界给了他两条路一条是把吹的事当成梦想,有一天实现了就无需再吹;另一条路是只吹不动,一辈子吹下去。他会选哪个取决于他的性格、际遇等诸多因素,每个人最终都成为了想成为的人,无一例外。听了这话邻居二子一定跳出来质问我:“我还想成为大富豪呢!怎么现在还入不敷出呢?”如果我有说话的愿望我就直问到他脸上去:“大富豪做的事你做了多少?”
人难得明白别人,归根结底是难以明白自己。初恋过去半个世纪才猛醒那人只是路人甲乙。几十年前的一个表情一句话,耄耋之年才明白因何而起。黄永玉说弄懂一件事需要八十年,活不到八十年怎么办?或者活到八十年不记得那件事呢?揭去一层又一层面纱,以为是真面目的未必不是另一层假面。真,对生命的意义如此重要,无论如何不能舍弃,我们只有牢牢抓住可以确定的一切,比如此时此刻,一朵真实不虚的云从头上飘过,有人隔着千里万里发来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知道那话背后的意思是就在刚刚Ta想起了你。
没事在街上信步走,一条长长的胡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去。站在马路边茫然四顾,不敢开口问路。因为说不清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这是人生难题,却并非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在哪里。追忆从前畅想今后都是为了给眼前的自己定位。我是谁比我在哪里重要,在哪里该是谁我还是谁。并且我知道自己并无慧眼,只能零星地认识一部分自己,这样也不错,可以留在以后慢慢发掘。比如刚才,看到黄永玉论起包了炮弹的包袱打一个恶霸的头,叫好之余坚定地认为如果自己处在当时也一定会这样做。侠客梦多少年不做还不肯消散,或许是组成成分之一。庆幸之余倒了一杯红酒庆祝,万籁俱静里窥视着自己,不禁相对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