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了,背走了行囊,带走了喧嚣,留下空空的客栈。
长廊,伸展在寂寥的阴影里。
江上的风,吹来。
老树的叶子,落在廊阁的顶面。
艄公,去岸上沽回陈酿经久的状元红。
午间的泊船,没有渡客。
老大的烟斗在船头缭绕出青烟。那陈酒,热热地,写出船夫脸上的红晕。
唐代的进士,悬梁刺股,披星戴月,躲在山上苦读。待到科举高中,报喜的官马栓在老树下,那布衣学子,叩跪在江边的驿站,谢过皇上龙恩,谢过香谷山林,谢过琴溪清水,谢过父母师长,从这小小的码头,上了官家的船儿,乘着满满的富春江水,去了遥远的京城。
山上,留下了一座进士庙,小小的,空空的,守在山巅,默默地,一千多年。
山下,琴溪的水,从山脊的缝隙里,潺潺地,流入东去的富春江。
山下,江边,老树下的客栈里,来过多少行者。
汗血宝马,锦绣官轿,过往就是千年。
进士走了,去到十里繁华的京城,做了高官,享了多少荣华富贵。
故乡的山脊,还是那些坎坷缝隙,让乡民攀爬了千年。
千年过了,山峦依旧。
富春江的水,缓缓流淌。
出了进士的山乡,还是山乡。
乡民的布衣草履,晃动在山间的石阶路上。、
没有霓虹,没有笙歌。
一山的清幽静逸,过来了一千多年。
行者,来了,去了。
老树,天天伫立,枝繁叶茂,阴影罩在长廊上。
江水,慢慢地漫上石滩,又悄悄地退下。
江边的艄公,酒酣之后,在江水的晃荡中做梦。
长廊,在江风里,在寂寥里,幽幽地,等待……
椰路(上海亨利)
2009-2-17午间 春节游浙江琴溪香谷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