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迷迷糊糊地,一阵温热烫上我的脸庞,一下子把我从梦中唤醒,睁开眼,原来是我妈啊。
“妈你干嘛啊,我还想睡觉呢。”
“怎么,我还把你喊错了哦,不喊你起来这泡粑冷了怎么吃啊。”
转过头一看,几个白白的泡粑静静地待在塑料袋里,睡意一下子醒了大半,赶紧爬起来三两下洗漱完毕。拿着手里的泡粑,忍不住捏几下,看着稀松的小孔因为挤压而变得细小,手一放又一下子弹起来。
慢慢放到嘴边,咬上一大口,充实地填满了嘴,又因为唾液的稀释变得松散,真的好甜啊。一口接一口地,突然,觉得好像被卡在了胸口。
“嗝~”,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嗝紧接着又是几个,我妈见着,连忙拿来了水,一个大大的不锈钢水杯,里面常年泡水依旧显得光滑,而外面反而因为各种原因有些斑驳的锈迹。
一口喝下,一股淡淡的铁腥气顺着白开水一路顺着喉咙来到胸前,又如汹涌的洪水一瞬间冲来堤坝,忍不住长处一口气,一下子感觉好多了。
于是干脆用泡粑就着白开一口一口吃着早餐,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妈一直就这么盯着我。“妈啊,这么看着我干嘛,你还没吃吗?”
“吃过了,没事儿,你赶紧起来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磨刀吗,一会儿磨刀师傅来了,你把家里剪刀拿去磨一下。”
正说着,突然窗外传来声音,“磨刀,磨菜刀打菜板。”
我妈递过来一把剪刀,很大的,整把剪刀大概有十多厘米吧,刀把处有镀的漆,因为常年使用掉下几块。
“好的,我这就去。”我一把抓过剪刀,跑出门去,冲出院子,在屋后的小巷里追到磨刀师傅。他慢悠悠地,身上穿着蓝色的小马挂,带着一顶蓝帽子,扛着吃饭的家伙,那是一根小板凳。
“等等,等等我,我要磨刀。”我大喊到。
师傅看到我,停下来,把他的小板凳放在路边,开玩笑似的问我:“小子到底是磨刀还是磨剪刀啊。”
我乖巧地递过剪刀,“是剪刀,是剪刀,刚才喊错了。”
师傅接过剪刀,但也没有继续调笑我,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看着他坐在板凳上,用那双粗糙的,沟壑纵横又带着黑丝的右手有力地握住剪刀,左手从板凳左水壶里挽出一捧水花,撒在板凳一头的磨刀石上。
哗,哗的磨刀声响起,粗糙的磨刀石一点一点地刮擦过刀锋,水混着不知道是石屑还是铁粉,流下浑浊的水滴,师傅全神贯注地看着磨刀石,手上规律地一前一后运动,刀锋左右轮换着以求可以磨到每一寸的刀身。这个过程里,凳子,人,刀动静间出现一种规律的平静。
这个过程往往需要近十分钟,直到他突然停下,拿起脏兮兮的布条擦干刀身,将它凑近眼前,粗糙的大拇指由左到右划过刀锋,看着两者的触碰,我耳边仿佛听到了摩擦的声音。
直到师傅还回剪刀,我才反应过来,如今带着雪亮身,看起来锋芒一盛的剪刀已经就这么打磨好了。
我忍不住大手指学着师傅的样子划上去,一点不痛,只看着一丝血红出现在手上,突然反应出来流血了,赶紧含进嘴里,一点腥气在嘴里弥漫开来。
看到师傅还等在那里,我赶紧摸摸口袋,才发现没带钱,连忙对他说,“叔等等啊,我回去给你拿钱啊。”叔却笑着摆摆手,你不是拿过了吗,还右手伸到我面前,一摊开,折叠地整整齐齐的五元钱静静地躺在手心。
我仔细想想,确实没有拿过啊,可回头看去,师傅却已经走远了,“磨刀,磨菜刀打菜板。”的喊声远远地传来。
我把剪刀还给我妈,妈妈笑着接过剪刀,我看着她,好年轻,特别漂亮。我遗传了她的眼睛,当有人夸我,你这双眼皮蛮好看啊,我会笑着说,我妈遗传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叮~叮~”的铁片撞击声,“麻糖,麻丝儿”。
妈妈开心地看着我:“麻糖来了,你不是早想吃吗?去买点来吃吧。”
我笑着,抱住我妈的腰,眼前好模糊,世界是花的。长大后再也没有这么把头埋进她怀里,我闻着空气里传来的麻糖甜味,轻声说到:“妈,不要了,太甜了,再吃我就长蛀牙了。”
看看窗外,月亮不肯关上窗帘歇息,露出大半个脸蛋调皮地看着夜里忙碌的人儿,他们忙撸串、唱歌、睡觉。
夜深了,清风也帮忙吹开窗纱,也带来一丝不知何时何处的香甜,带到梦里,带到心里。趁着甜气,若能打个电话才是真真美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