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永明
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里,一个迷路的小孩,不知走了多久……
我激动地朝它走去,离它更近了,离树更近了,我看清那是棵干枯的沙枣树,它不安的在树下来回走动,毛雪白,雪白的大尾巴,没有想象中的狼大。
近了,更近了,它就在我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依旧不安的徘徊,我依然以为它是一只狗,好像狗是不会迷路的,走多远都能找到家,那就是一只贪玩儿的狗,就比如我和村里的伙伴,那时全村也没个电视,我和伙伴们常常在外面贪玩儿到深夜,在村委大院的屋檐下掏鸟蛋、骑上大集体撒野的驴可村的转、常常一头驴身上骑三个人。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退去了,头发也不立了。我蹲下来一把抱住了它,它雪白的毛柔柔的。我甚至想亲吻她,因为她不认生,我把她当成一个小女生,所以直到后面我就称呼"她"。
我还没吻到她的脸,我身上刷地又起了鸡皮疙瘩,头发又竖起来了。我意识到她不是一只温顺的不认生的狗,更像"小人书"里见过的白狐。
那一刻我没敢再动弹,只是抱着她,盯着看她,深怕我一动,她那尖尖的嘴咬我一口,任由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头发也直竖竖的。
在那个乌漆抹黑的夜里,我,一个六岁的小孩,独自一个人,一个人承受黑暗,一个人承受恐惧,一个人哭到没有眼沮,一个人最想见到妈妈,一个人的寒夜里怀里抱着一个不敢扔,不敢亲,不敢在看你一眼的白狐。
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晚,会发生什么?紧闭着眼的我该怎么办?她是个温顺的小女生吗?哪怕她就是鬼故事里的那个狐仙也行。
想到鬼,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里,又是一层鸡皮疙瘩,头发竖得更直了,身体也在冷风中开始颤抖。抖得更厉害了,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里。直到抱着她的那双颤抖的冰冷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暖暖地舔着。我才敢慢慢地睁开眼晴。
是她,是她,妈呀——妈妈……
白狐舔我的手了,她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小女生。
我想吻她,我吻了她,她害羞地又舔舔我,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退了,头发也不立了。
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里,我怎么了。
我的眼晴又能流泪了,流的是热泪,和先前流干的泪不一样,先前的苦、咸,是无比恐惧的泪,已流干。
现在流下来的甜、冽,是无比感激的泪,喷涌而出。
这是我长大后才体会到的。
在那个乌漆抹黑的夜里,又发生了什么。
有了她,可爱的小女生——白狐,(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不害怕了,我就和她在这个小树林里过一夜,等天亮,等大人们来找我,有了这个想法,我就往沙枣树林里走,踅摸一个我和"小女生"的窝。
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里。
小女生挡在我的脚前,"呜咽——呜咽——”地叫着,不让我往前走,我蹲下身想跟她说明我的意思,小女生用前腿一抛土,我听见土坷垃掉在水里的声音:扑通——,我仔细一看,吓呆了,小女生的后面是一个没有沿的水井,井口不是很大,在这样乌漆抹黑的夜晚,怎么能看见这个跟地一样平,而且井口周围长着杂草的水井(后来听父亲说,那是牧人饮牲口的水井,在那片树林里,有好几眼这样的井,只不过有的里面没有水)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委屈,更是感激吧!我抱着小女生又哭了。
在那个乌漆抹黑的夜里,还会发生什么。
小女生为我舔干了眼泪,一步一回头地示意我跟她走。
后来,在那个乌漆抹黑的夜里,小女生把我带到那个有亮光的村庄,那个村庄叫——东湾子。
在村口,我们遇见了几个和我一样贪玩比我大的孩子,三个人骑一头毛驴。小女生——白狐,就扭头走了,我恋恋不舍地冲她喊了一声:"你别走——"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走了,消失在那个乌漆抹黑的夜里。
也许她去找她的妈妈了,也许是找她的男朋友了,也许是找她的孩子去了,…总之,她回家了就好。
在那个乌漆抹黑的夜里,泣不成声的我,被大一点儿的孩子抱在毛驴背上,我们四个人骑一头驴。
天太晚了,村里已没几户灯光,天下起了濛濛细雨。
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夜里,还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