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我外出参加小学语文作文教学研讨会。出大山时,山路两侧,开满白色花瓣、黄色圆芯的小野菊,一团一簇,如繁星满天,妆点起远近的山色。这小小的野白菊,如在祭奠刚刚离去的栀子花女孩。
栀子花小姑娘出事那天,恰逢5月20日。
从坡下老街吃完早餐,我与栀子花女孩结伴同往学校,快至半坡,她脑袋稍稍一侧,对向我微微一笑:“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吗?”
“啥好日子,难不成今天学校不用上课?”这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小女孩看我一脸既愚且呆的懵懂样子,当下便朗朗开怀,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笑声连连:“你不会是故意装糊涂逗我吧。今天,可是‘520’啊!还不赶紧给你妻子发个520元大红包问候一下,说不定,你爱人一大早就在候着你的甜蜜问候!”
“啊!原来今天是给老婆发福利的特别日子,难怪我会忘记。嗨,我就是一个山野乡村的老农,那里会懂如此浪漫的节日......”我不好意思自嘲起来,讪讪一笑,掩饰我对妻子的粗心与大意,还有我的不解风情。
就在那天的第一节课后,我们小小办公室内,恰好其它几位同事都在,我们边闲聊起各自班上某位调皮又顽劣的孩子,边看着手机的屏幕,不时插上几句各自的观点。
许是那日的风儿大,又或栀子花姑娘那天起得早,一时竟忘记给自己梳理头发了。反正她那天的头发,的确有些凌乱,蓬松得让我对面一位年长的女老师都忍不住,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木梳子,如同为自己的女儿梳妆打扮一样,替栀子花女孩抚顺那不听话的乱发。
恰在那时,我正用手机给妻子发微信红包,本来打算转520元给她,以庆祝这特别的日子,想讨一讨老婆的欢心,没想一激动,手跟着一抖,一个5.2元的红包,“嗖”的一下就发出去了。
“麻烦,给老婆发520元,竟然被我发成了5.20元了!估计又要被老婆一顿好批了......”我很是懊恼,嚷嚷大叫,不知如何应对这个残局。
栀子花姑娘见我那郁闷的窘迫模样,紧接就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你再这样补一句,老婆,我就是想多爱你一点!”嘿,你还别说,她那颇具幽默与智慧的话语,一下就帮我解了围。让我很是赞叹,还是小姑娘聪明,真是好点子。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聪慧又可爱的小女孩,就在5月20日那天晚上,却意外地出了车祸,夺去她正值青春的生命。
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得到了很多,有人在刚刚开始之时, 便要走向她生命的终结。这世间的坎坷,最难接受的,莫过于生死之变。这个年少的栀子花姑娘,她还没有体验过完整的人生,她还没有恋爱过,还没来得及做一个母亲,没有留下任何的骨肉新生命……就这样俏无声息地走远,让人恸哭,悲悯无以复加!!!
5月21日,就是栀子花姑娘出事的第二日。一大早,我一人开车出山,去另一个隔了有些距离的乡镇,参加县教研室组织的“名师带学科”教研活动。
出大山时,大道路沿的两侧,开满了一朵朵白色的细小菊花。那一团一簇,如漫天繁星一般,无比的怒放,装点起一路的山色。这白色的小菊,如同正在奠基着刚刚离去的栀子花姑娘。
那一天,好在县名师工作室的示范公开作文课,精彩纷呈,高潮迭起,让我暂时得以从栀子花小姑娘事故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一旦得闲,脑海中便又盈起阵阵的哀鸣,让人恍惚,落寞戚戚。
作文教研活动结束后,已过了五点,待我沿着弯弯的山路,匆匆赶回大山里的学校,天色早就变得暗淡无光了。初中部的孩子们,已经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开始晚自习了。
那天的晚自习,本来是栀子花姑娘负责照看。可她人都没了,学校一下找不到合适人选,只得让我前去顶一顶。
那个夜里七年级的教室,一片安静,几个小女生的眼睛,依旧迷离,略略红肿的眼眶,诉说着他们的情感,孩子们与我一样,不舍栀子花老师的离去。显然,这都是因为他们伤心又难过,哭泣过后留下的印痕。
“罗老师,你可算回来了!这一整天,我们仅上了一节英语课。上午与下午的数学、历史、生物课(这些都是栀子花老师的课),加上你又不在学校,我们基本都在上自习!”几个小男生一脸无奈,对我幽幽抱怨起来。
“咳,栀子花老师不在了,的确让人无法接受,我也很难过!我们得接受这个事实,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用更好的成绩,来告慰栀子花老师的在天之灵!”我心情沉重,安慰起这些孩子,要他们振作。“一个人死去,啥都没了,全都烟消云散。而活着的人,是有使命的,得留下点东西,得让后来人警醒并记住那个来过世间的人!”我又补充了生死意义的不同,要孩子们写一写栀子花老师的过往点滴,用文字记下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让更多人,记住这位来自莲乡的栀子花女孩,这位来自大山的好老师。
快下晚自习时,七年级的孩子与九年级的一些孩子,分别给我送来他们的记录。那一行行娟秀的字里行间,饱含了孩子们深深的浓情,记录了孩子们与栀子花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让我为之动容,又添了戚戚的新悲。
(未完待续……)
真是奇怪,参加小学语文作文教学研讨会回来的路上,弯弯山路靠陡坡那侧,一树浓郁无比的粉叶羊蹄甲,耀着白花瓣和粉黄的花蕊,很是醒目,四溢浓香......
这个时节的山野,但凡开放了的花儿,均为清一色白花,确让人震撼,仿佛这儿的山野亦通了情思,用怒放的白花来悲鸣,悼念大山的好女儿,悼着栀子花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