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人
文/林强
那里的人向善，奉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故而人人有副菩萨心肠，好善济世，轻财重施。也缘于这，普天之下的叫花子齐聚那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蔚为壮观。吃白食的人自然总领风骚，其乐融融。丐帮人口几乎于本地人口并驾齐驱，不相上下，所以这儿荣膺响当当的积贫积弱的桂冠，也在情理之中。加之那里的地貌多些丘陵洼地，更是雪上加霜，贫上扣贫。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儿的公仆廉洁奉公，克尽职守，一心想脱贫致富，摘下穷帽，所以那里日新月异，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老老少少洋溢的笑脸便可窥见一二。
穷乡僻壤养育了一方勤劳、善良、朴实、真诚的人。即使土地贫瘠到一毛不拔，农民们仍烧香拜佛，感恩戴德。或许因为这，那里人善于满足，知足常乐。给点小恩小贿就能牢记一辈子。知恩图报是那里人固有的秉性，“投之以李，报之以桃”，即便恩重如山，也要伺机相报。
那里人走到那儿都是香饽饽，都能左右逢源，生活的如鱼得水。细究其吃香的缘由莫过于嘴甜，会做人。说出的话字字珠玑，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概那里人通晓“良言一语三春暖，恶言一句六月寒”的奥意，才如此招人喜欢，尽得人心。美中不足的是言语的地方味太浓、太重。平舌、翘舌音混淆不分。纵使头悬梁，锥刺骨的苦学，对音调还是懵懵懂懂，好像生来就对音调过敏似的。
那里人对祖祖辈辈蜗居的老巢情有独钟。盖新房，不去四通八达的地儿，只认准了那穷山旮旯。安土重迁的习性根深蒂固，尤其双鬓染霜的老人执拗守候故宅，不肯外迁。即使天王老子也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费劲口舌、算尽机关方能使其挪窝。若要硬碰硬，拿武力要挟，无疑是火上浇油，负薪救火——那里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很能说明那里人特有性格的与众不同。
逢年过节，那里的清规戒律浩繁如海，目不应暇。大多沿袭了前人待人接物的礼仪。这是因为那里人自古就有踵效前贤的优良传统。清宫除道，洒扫庭院，净手焚香已蔚然成风。此外那里人重视礼尚往来，送礼一般不送司空见惯、平淡无奇的物什。因为礼薄，碍于情面。若真有冒失鬼，人们也会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盛情向宴。
新年即临，人们忙碌于置办年货。这年货里可有几件压轴宝贝。“火纸”是压轴货中的太上皇。那里的人不信如来只信老天爷。在那里人的眼里，浩瀚的天宇里只有一个神，那就是老天爷。除夕夜，合家围坐与炉边，敏捷的“叠元宝”。一张张浅橙色的火纸霎时变成了金光熠耀的大“元宝”。
囊中空显然有失雅兴，沾了晦气，所以人们会向“元宝”内投些碎屑之类的，以求“腹有锦绣”，毕竟“饥肠”、“枵腹”不是多光彩的事。往往每人的膝上都有几卷黄亮亮金灿灿的“火纸”，人们边虔诚的叠“元宝”，边畅叙衷肠，把在外所受的酸甜苦辣一股脑的尽情倾诉。
饺子未熟前，大人们紧锣密鼓的忙开了：把叠好的大部分“元宝”倒在庭院中央。点燃之后，全家人围着扑哧哧的火焰，磕了三个响头，乞求老天爷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祝福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乞愿自己心想事成、万事遂顺。
第二个压轴货是香，除夕之夜，橱头、柜头、廊台、灶台都要点上香。霎时，一股幽幽芳香弥漫天际，沁人心脾，开人茅塞。每支香必须完好无损，若断了一截，就必须弃之一旁，全当垃圾废物了。当地人称断了的香为“断头香”，在这大吉大利、大紫大贵的良晨吉日，仅凭断头二字就万万要不得的。除夕夜，家家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贫穷大县被空中妖娆艳丽的烟花，满城灿烂的灯火和人们的欢声笑语装扮的分外迷人。
那里的民风纯厚，充溢着安谧、祥和，让旅居他乡的游子每每追忆时，热泪盈眶、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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