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壮勇喜欢陈天霸府上的一个丫鬟,为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哪知她却只是骗钱,并不肯嫁给他,宁愿给少爷做妾。刘壮勇怒杀所有的陈府丫鬟,众狐不解,道:“可以留她们做老婆啊,为什么要杀她们?”刘壮勇道:“她们的父母兄弟都被杀,留着她们报仇吗?”众狐无话可说。仇恨会让一个人变成魔鬼啊,谁是谁非、谁善谁恶、谁好谁坏、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得清?
穆陵县知县收养了好多十几岁的丫鬟为养女,帮她们脱奴籍。各地乡绅富户纷纷拿了好多聘礼求娶知县养女。知县来者不拒,变相收受贿赂,借故推托,待收够了礼金,才肯将养女嫁过门。
陈天霸十几年前就花了大笔礼金为大儿子陈飞龙求娶知县养女,几个月前终于定下婚期。哪知陈飞龙早与丫鬟林翠儿私定终身。
这天半夜,陈飞龙和林翠儿在卧室里相依相偎。陈飞龙道:“桃花山上桃花洞,桃花树下看桃花。与卿花前共赏月,与卿月下同看花。父亲是不会同意我们俩在一起的,我们私奔吧?”林翠儿道:“天涯海角,也随君。”陈飞龙将银票递给林翠儿,道:“翠儿,藏好了,够我们俩以后生活了。”林翠儿将银票藏在怀中,满脸的幸福。
两只狐狸来到后门后,众家奴从树后蹿出,将他们团团围住。早有家奴禀告陈天霸,陈天霸赶来,道:“良贱不能通婚,除非有官府帮忙脱籍。林翠儿竟敢勾引少主人,来人,将这贱婢乱棍打死。”众恶奴执棍要打,陈飞龙护住林翠儿,怒吼:“翠儿肚子里怀有我的孩子,我看谁敢打她?”
陈天霸对众恶奴道:“你们都敢不听我的话吗?还想不想在府里混了?打死勿论。”陈飞龙将宝剑横在脖子上,轻轻一划,顿时血流如柱。陈飞龙道:“爸爸,虎毒还不食子,你连亲孙子也要杀吗?我和她们母子俩生死与共,要杀她们,就先杀我。”陈天霸道:“知县若知道准女婿逃婚,定会认为是奇耻大辱,到那时我们一家都要灰飞烟灭了。飞龙,你就忍心看着一家败亡吗?”
陈飞龙道:“可以让二弟、三弟顶替我啊。”陈天霸道:“岂有此理,那可是罪上加罪。我可以放她们母子逃走,你绝不能走。此事要绝对保密,任何人敢透露林翠儿怀了少主人的孩子,格杀勿论。”陈飞龙悄悄对林翠儿道:“翠儿,你先走。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照顾你们一辈子的,到我们约定的地方去等我。”林翠儿只得独自离开。
林翠儿来到桃花山上桃花洞,回头见山下陈府喊杀声阵阵,火光冲天,大惊失色。林翠儿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一伙蒙面歹徒在陈府乱砍乱杀,劫走几车金银珠宝,将陈府付之一炬。
林翠儿心痛不已,想去找陈飞龙,又怕连累肚子里的孩子丧命,只得回到桃花洞中。第二天,打听消息,才知道实情。林翠儿远走他乡,住在客店里。林翠儿用手抚摸着肚子,轻声道:“飞龙哥哥是为了救母亲和妹妹丧命的啊,飞龙哥哥,苍天有眼,给你留了后啊。那时生死曾共许,而今零落独自悲。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死。”过了几个月,林翠儿独自去医院,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陈思龙。
十七年前,陈天霸喜欢上了丫鬟徐凤凰,这天晚上,他和徐凤凰在房间里相依相偎。徐凤凰道:“太太知道了怎么办啊?”陈天霸道:“有我护着你,怕什么啊?”陈妻邱令怡与众奴在门外听见,不由地沉下脸来。陈妻的陪嫁丫头古兰心令众奴踢开房门。
众狐走进房间,陈天霸慌忙单膝跪地,道:“夫人,是她勾引我的,我酒后一时糊涂,你要杖杀她,我不敢拦着,只求你能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条命。”徐凤凰跪在地上,抖做一团,道:“太太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妻的堂叔是当时的县太爷,陈天霸哪敢得罪。古兰心道:“按我穆陵国律法,奴婢勾引主人,主母杖杀奴婢,无罪。”陈妻满脸堆笑,扶起徐凤凰,道:“好妹妹,不要怕,我帮你向知县叔叔求情脱奴籍,将你立为侧室,从今以后,我们俩姐妹相称,你可要管好天霸了,可不能再让他拈花惹草了。”徐凤凰磕头道:“谢太太不杀之恩,难报厚恩。”
陈妻对天霸道:“天霸,你辜负了我也就罢了,可不能再辜负她了。你若再敢勾三搭四,我告诉叔叔去。”天霸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二年,徐凤凰生下一个女儿,取名陈玉书。陈妻令丫鬟惜惜和梦梦服侍徐凤凰,又给徐凤凰月例银十两,陈玉书月钱二两,又常赏赐锦衣玉食、金银珠宝给她,让她只在自己房中吃饭。
这天,徐凤凰刚回房门口,只听门内惜惜道:“古兰心说太太也太好心了,每次见老爷进徐凤凰的房间,太太都要一晚上垂泪到天明。兰心心疼太太,让我们俩帮太太出口恶气。只要能给徐凤凰气受,每月例银翻倍,二两。”梦梦道:“她原本也是丫鬟,凭什么要我们服侍她呀?我也不服,只是怕她会向老爷告状。”惜惜道:“我们可是太太的人,怕什么,出了事有兰心担着。老爷怕太太向知县告状,才不敢管呢。”
其实两丫鬟知道徐凤凰在门外,故意说给她听的。此后,两丫鬟在人前对徐凤凰尽心服侍,在人后却是冷言冷语,故意将宠物猫、狗抱到桌上、床上,把房间、食物都弄得非常脏乱。惜惜道:“她也只配和猫狗共食。”徐凤凰只能忍气吞声。
陈玉书六岁时,这天,在房间里,徐凤凰见四下无人,对女儿道:“玉儿,说话可千万要谨慎,在外不要乱说话。说错一句话,妈妈就可能会丧命,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你可能也会有危险。表面上对你好的人,未必是真心对你好,不要轻易相信人。”玉书被吓得直发抖,道:“妈妈,什么话不能说呀?为什么呀?”徐凤凰道:“在外面,你只能叫小艺的妈妈为妈妈,要叫我姨娘才对。因为我以前是奴婢,也就是丫鬟,奴婢命如草芥啊,主人家可以随意捏造罪名,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外人不会知道的,也没人会管。”
徐凤凰将一个毛茸娃娃递给陈玉书,道:“玉儿,以后就让毛茸娃娃陪你睡觉,就不用害怕、孤单了。”
这天是邱令怡的女儿陈小艺过周的日子,陈天霸大摆筵席。徐凤凰见小艺可爱,忍不住抚摸小艺的头。邱令怡将小艺递给徐凤凰,却在小艺的手臂上拧了一下,小艺大哭不止。邱令怡道:“妹妹,你拧我都可以呀,为什么要去拧小艺?”徐凤凰道:“我没有。”
陈天霸走了过来,扬手打了徐凤凰一巴掌,道:“你竟敢虐待我女儿?你竟敢伤害我女儿?”徐凤凰委屈地道:“我没有拧小艺。”陈天霸扬手又是一巴掌,道:“你是说夫人故意冤枉你?夫人要杀你,七年前就杖杀你了,还能等到今天。她对你那么好,赏赐金银珠宝、锦衣玉食、丫鬟给你,你却还要诬陷她,你还有良心吗?”邱令怡道:“天霸,这都是小事,算了,不要在宾客面前吵闹,失了体面。”徐凤凰百口莫辩。古兰心道:“徐凤凰诬陷夫人、虐待小艺,该当何罪?老爷,可不能不处治啊。”陈天霸下令将徐凤凰锁进柴房。
古兰心下令府里上上下下都不得给徐凤凰送食物,过了几天,徐凤凰又饿又渴,几度晕厥。
府中奴仆苏忠旺趁夜送来食物,将食物从窗子递了进去。徐凤凰正吃着,只见府里奴仆围拢来,将苏忠旺捉住。古兰心令惜惜和梦梦到书房去。
陈天霸正在书房读书,只听门外惜惜道:“真想不到啊,姨太太竟敢和苏忠旺通奸,玉书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陈天霸将房门打开,将惜惜踢倒在地,怒道:“你胡说什么?”梦梦跪伏在地:“古兰心带人在柴房捉到苏忠旺,府里众人全都知道了。”陈天霸道:“你们俩以后若再敢胡言乱语,就让你们永远消失。”
这一切都是古兰心设的局,陈天霸怒气冲冲来到柴房,见众奴反绑了苏忠旺,道:“怎么回事?”古兰心道:“苏忠旺,你若能承认是徐凤凰勾引你,我可以保你无事,放你出府。”苏忠旺道:“你们就是想要害凤凰,我宁死也不会冤枉她的。”陈天霸道:“苏忠旺,你为什么要冒死救她?你喜欢她吗?”苏忠旺道:“她是天上的白云、雪花,我哪敢喜欢她?我哪配喜欢她?陈天霸,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任由她们这样陷害凤凰吗?无凭无据,怎能定罪?我只是来送食物而已,食物是从窗子递进去的,柴房门是锁好的,我根本就没有进柴房。如果我不来送食物,凤凰就会被饿死的,她已经几天水米未进了,古兰心想要饿死她。”陈天霸心中怀疑,又妒又恨,心想,苏忠旺分明就是喜欢凤凰,他哪有资格喜欢我的小老婆啊?此事府中众人皆知,我若不处治,大家都会看不起我的,说小老婆与人通奸都不管,我颜面何存?人言可畏啊。
陈天霸下令杖杀苏忠旺,将徐凤凰扔进井中。陈天霸道:“今日之事,不论是谁,若敢传扬出去,格杀勿论。”
怕君似我无人护,怕卿一去不回还。怕君似我难入梦,怕卿孤枕夜难眠。
陈玉书七岁时,陈天霸越想越悔,暗中调查,探寻真相。这天,在房间里,陈玉书抱着毛茸娃娃,心想,如果我不见了,谁会来找我啊?
陈玉书躲进衣柜中,过了一会儿,惜惜和梦梦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两只狐狸边刺绣边道:“真羡慕古兰心啊,她一个月有十两月例银,少爷、小姐每个月的月钱也只有二两。太太对她可真好啊。”惜惜道:“大小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小姐也真可怜,天天哭吵着要妈妈,我们哪敢说实话啊,只能说她妈妈去找她的外公外婆去了,等找到了才会回来。”梦梦道:“大小姐大概又去花园玩了吧?等肚子饿了,她就会回来的。”
陈天霸听到对话,踢开房门,用宝剑指着她们俩,道:“你们有什么凭据说徐凤凰和苏忠旺通奸?”两丫鬟被吓得跪伏在地,浑身直发抖,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陈天霸将她们踢翻在地,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说他们通奸?你们俩若不说实话,我就让你们永远也开不了口。”两丫鬟只得说出实情,道:“都是古兰心指使我们那样说的,老爷饶命啊。”陈天霸手捂着心口,痛悔不已,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们要杀凤凰,易如反掌,为什么要毁她清白?为什么要这样害她?今日之事,你们若敢说出去,我不会轻饶你们的。大小姐若有个好歹,我要你们陪葬。不论是谁,若敢伤害我的孩子,我都会跟他拼命的。”两丫鬟道:“老爷,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大小姐的。”
陈玉书在衣柜中,用牙齿咬着手指,手指渗出了血,也不觉得疼。她想起母亲的话,说错一句话,就可能会没命啊。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陈玉书十二岁时,依旧是每日里抱着毛茸娃娃,形影不离。这天,陈小艺道:“姐姐,你的毛茸娃娃给我玩会儿吧?我的毛茸狗熊给你玩。”陈玉书道:“不换。”陈小艺抱着父亲陈天霸道:“爸爸,姐姐的毛茸娃娃不给我玩。”
古兰心直视陈天霸,眼神咄咄逼人。陈天霸对陈玉书道:“玉儿,把毛茸娃娃给妹妹玩。”陈玉书道:“这是我妈妈给我的,谁也不给。”陈天霸抢过毛茸娃娃,递给陈小艺。陈玉书和陈小艺抢毛茸娃娃,毛茸娃娃被抢成两半。
陈小艺哭道:“可怜的毛茸娃娃,该有多疼啊。姐姐好坏,就玩一会儿都不可以吗?”陈天霸对着陈玉书一顿打,陈玉书直视陈天霸,眼里满是恨意,道:“爸爸,你干脆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是没人疼的。”陈天霸不敢看女儿的眼睛,转过身去,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
夜深了,陈玉书独自在房中用针线缝补毛茸娃娃。陈天霸来到房中,道:“玉儿,还疼吗?你还恨爸爸吗?爸爸也是想给你一点教训,你太执拗了,你这样的性格,早晚要吃大亏的。有爸爸在,她们不敢动你。哪一天爸爸不在了,你还能生存下去吗?爸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啊。”陈玉书抚着手臂上的累累伤痕,呆呆地看着父亲。
陈天霸道:“听说过薄姬和戚夫人吗?”陈玉书点点头。陈天霸道:“汉高祖刘邦宠爱戚夫人,吕后痛恨戚夫人,刘邦驾崩后,戚夫人和她的儿子赵王如意都被害。爱她,反而害了她啊。汉惠帝也想救赵王啊,可是终究没有护住他。刘邦冷落薄姬,吕后同情薄姬,让薄姬为代王王太后。薄姬和她的儿子代王得以保全性命。”
陈天霸道:“我表面上对你越坏,她们心里就越开心。我对你越好,她们就越嫉恨你。你只有学会伪装,才能生存下去啊。如果哪一天,你失去了依靠,她们可不会象我这样手下留情、怕打伤了你啊。”
陈天霸道:“我不担心你的哥哥和妹妹,不管他们做了多少错事,他们的母亲都不会害他们,他们的母亲拼了命也会护他们的。我只担心你,因为没有母亲护你。”
陈天霸道:“曾经我也以为小艺的母亲是真心对你母亲好,直到你母亲被害死以后,我才知道她有多可怕。她只是为博一个贤惠的好名声啊,她是要破坏你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啊。所有的坏事都是古兰心做的,都是古兰心指使的,有古兰心给她背黑锅,谁会怀疑她?”
陈玉书抱着父亲哭道:“我以为爸爸不疼我了,我以为爸爸不要我了,原来爸爸心里是疼我的。看着小艺和她母亲撒娇,我好羡慕啊,有妈妈的孩子真幸福。”陈天霸道:“玉儿,你要努力说服自己,她就是你的母亲,你要和小艺一样撒娇,大人都喜欢会撒娇、嘴甜的孩子。不要让她看出你恨她,要学会圆滑世故。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下对你的戒心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