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草青青,黄土皑皑,生得一株忘忧草,愿伊来生无忧恼;
月光莹莹,墨蝉喧暄,生的一株忘忧草,愿伊来去无牵扰;
山一程,水一程,送伊送得忘忧草,愿伊勿忧亦勿思。
我只愿自己少掉点无用泪,别打湿了三生石,迷了你来去的路,也愿在欢欢笑笑中将你遗忘。我愿像春天里随风摇曳舞动的柳树,舒展自己的身体,把欢悦的种子散满世界的深渊。喜怒哀乐爱憎惧也在五颜六色的世界中稀释了,稀释成一潭潭浅水,又在世界的风雨变化中移动、变化、蒸腾,蒸腾成细微的,针尖似得的汽,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也飞到你梦里的那个世界。
一个人走了很久,苦行僧般的游子,一步一匍匐的漫无目的的流浪,走到那里,哪里便是栖身之处。地上的影子时长时短,像音乐舞动的波纹。在这些长长短短中,不自觉得就会想念一些人,一些清晰或又模糊的人,一些惦念或又忘却的人。些许忘却是擦肩而过、转瞬即逝的遗忘,些许是强烈痛苦时自我催眠、自我麻木后的健忘,那些深深爱过的、深深恨过的,终有一天也会是某一个擦肩而过后的一切皆空。
从二舅家回来的那条绿盈盈的路边,站着一位和蔼的买绣花鞋垫的老人,我飘也似的走过去,问,多少钱?挑了一双舒心的,会心的谢谢之后,离开了。看到这位老人家,我心头的针刺似得,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恍出来一个身影——我去世不久却又似乎很久的奶奶。不到一年而已,却久的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的寂静。就好像从未遇见,从未有过喜怒哀乐的相伴,也从未离开。空空荡荡,干干净净。从前的那一双双针脚细密的,绣着各色图案花样的,有着不同寓意的鞋垫早已在我的记忆中无比的深刻,我却刻意的将它们回避,不愿回忆,只是无法直视再也无法相见的痛苦。如果有一天,你所爱的人只留下了一座长着青草的坟头,无论你怎么哭喊都只能是一片寂静。这时,遗忘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我看着阳光下的这位老人,依稀的觉得她是她幻化来的,又一次在我需要的时候悄然的出现,一样似曾相识的温暖,一样笑盈盈的慈祥,留给我满心的惦念。这也许就是你和我最后的告别,弥补那没能见到的最后一面。我只愿你了无牵挂,欢欢喜喜的离我而去,莫牵挂,莫相见。只怕再见之后,往事会似泉水一样涌上心头。
我在窗前养得一株忘忧草,每日勤浇护,愿它枝繁又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