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三十多年前自己的幸运和辉煌,这个以画画走红的拾荒老人面上浮现出一丝少有的自信的得意。
当年他幸运地成为当地首届大学生,二十五岁时成为一名美术专业教师。如今这个六十三岁的老人已经告别讲台二十二年,二十二年间每天辛劳拾荒和苦练画画,可能就是他余生的两大主题。
偶尔还是有人会叫他“徐老师”,但他已经不能自然地答应一声。当他扛着各种捡来的废品走过长街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还是画画,拾荒为生画画为乐,街坊们叫他徐画家。
他仍然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一个老师沦为拾荒者的:四十岁的时候他向单位请假南下闯荡,结果因故逾期未能返校失去工作,随后又遭遇一场大病中风差点半身瘫痪,妻子也弃他而去,就这样他便成为了一个沦落街头的画者。
回忆这些他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就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他从破门后面摸索出几张木板上的粉笔画和炭笔画,每天有人来“参观”的时候他都会细心地拿出这些画作,他还会配合一起合影,就像他真的是一个被众人簇拥的画家一样。
有网友叫他“流浪冷军”,他并不认识冷军是谁。有人给他看冷军的照片:瞧,你们长得多么相像,把胡子剃掉戴上眼睛你们就是双胞胎了。他拿出木板,蹲在门口用炭笔,很快就画出一张肖像:纸没有了,画在木板上的多些,他又指了指摆在一旁的几块已经画好的门木板。
他不会轻易拿出自己的油画给别人看,因为他现在仅剩一幅油画,他已经装裱好了,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看。但最终他还是拿了出来,抱到了隔壁社区的办公室,“画的妈妈,不在了之后画的,我照着记起的样子画的”他说。
不聊天的时候他有些碎碎念,有人叫他疯子画家,但他一点也不疯,只是有些神经质地碎碎念,看上去有些木讷茫然和迟钝。
有人主动宣传了他的事情之后,经常有人送纸和笔过来。但他有些习惯了用捡来的木炭和粉笔画画。有人想包装他,他不知道什么是包装。
有人说他应当被美协吸收“他画得很好可以成为一个画家,比毕加索也不见得差吧!”“他的画水平暂时不够达到美协的入会标准”当地一位专家如是说。当地一所大学的美术教授说“他比较另类,是一种非常规的艺术生活状态”。
流浪版冷军对自己一边拾荒一边画画的生活似乎并无抱怨,他拾荒但并没有真正流浪,他有自己的房子,街道和社区的人都很关照他,能不能进美协他也从来没考虑过,闲暇时他还会听听王洛宾。
他是徐老师,也是徐疯子,但他不是流浪版冷军,他是会画画的拾荒者——徐荣发。
(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