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我是亡国妖后,与外戚里通外合,相互勾结,谋害君上, 残杀皇嗣,把持朝政,一晃便是十多年。
最后,义军攻进城来,我那无能,无用的傀儡夫君自挂东南枝,去见了祖宗,国破家亡!
古话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一介亡国之后,将来的下场又可以好到哪去呢……
义军将领:“毒酒,白绫,匕首,附赠九族消消乐!我们主上大人说了,皇后您身份尊崇,乃天下女子的表率,大可以任选一样! ”
我: “……”
裴如雪那个狗东西果真记仇!
不过,今天这台词于我来说,还当真是熟悉,甚至烂熟于胸啊!
我乃姜燕浅,国相嫡女,名字出自:芙蓉斗晕燕支浅,留著晚花开小宴。
我生于三月春日,天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又自小受教于鸿儒圣人门下,琴棋书画,才色双绝,自然应该是这全天下男子心仪的对象。
可阿爹却一直告诫我莫要动情,说将来要把我配给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只是他不知,在我十三岁,裴如雪来到国相府邸“代师授艺”时,我整颗心,便只装得下一个他……
十七岁的裴如雪,身为圣人首徒,偏淡漠的像一个谪仙,一身青衣,身长玉临,仿佛随时会驾鹤飞升。
裴如雪身上的尊贵,是会散发淡淡光晕的。
“浅浅……"
就连我的小字每次从他的唇齿之间婉转流动,也带着冬日里冷梅的沁香,让人沉醉。
裴如雪六艺皆精,尤其弹得一手好琴。
他每次手把手教授我琴艺之时,我总有一股“天荒地老”的错觉。
我十五岁那年,送了他一个亲手绣的梅花荷包。
他让我亲手为他佩在腰间,我笨手笨脚,红透了耳尖。
他伸出猿臂,迎着刺目的朝阳,一把把我搂入怀中, 轻抚着我鬓边细碎的头发。
“浅浅,等你长大了,就嫁我为妻,可好?"
可实际上,后来我国相府落难,阿爹与兄长被囚禁诏狱。
我狼狈地在大街上狂奔,大雨滂沱,整个天鸿书院却并无一人敢替我开门。
“裴郎啊!裴郎,你怎么敢如此负心……”
圣人劝裴如雪:“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做大事者就要懂得洁身自好, 不该沾染尘俗。”
我为了父兄,四下奔走,完全不顾脸面。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甚至跑去敲登闻鼓,滚钉板,为国相府鸣冤。
可裴如雪这位昔日曾经许诺要跟我“天荒地老“,“一生相守”的爱郎,却只敢悄悄托人把我绣的定情荷包挂在我国相府的大门前,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
等我们再相见,我已经成为了陛下后宫中宠贯三千佳丽的婕妤娘子,而他则只是负责教养六皇子的“一字师"。
我珠翠满头,庸俗而妖媚。
“裴公子可曾大婚了?"
裴如雪全程陪着他主子,谦卑到不敢抬头答话。
六皇子:"回婕妤娘子,裴师父一心学问,尚不知男女情事! ”
我手持浮光锦的帕子,捂着殷红的嘴唇,莞而一笑,美得令所有人心惊。
裴如雪不过写了几篇酸文,不知怎么的就入了这六皇子的眼,竟成了他的"一字之师",获得了这在宫内行走的荣誉,就装成了圣人,人模狗样的。
你可要知道,想当初他授业我们国相府,与我海誓山盟时可“浪”得紧,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 也全都做了个“通透”!
“那本宫瞧裴公子也正当韶华,总该有个美人相伴,不若今天,本宫所幸做个好人,就给你指下一门天大的好亲事吧! ”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小手一拍。
“ 珠儿,渔儿,杏儿或者附赠九族消失术,还请裴公子笑纳!"
六皇子嘴角扯了扯,压低声音,艰涩开口。
"我劝先生忍一时风平浪静,上个月,这姜婕妤与刘贵妃起了冲突,激愤之下,打了贵妃娘娘两个巴掌……到现在刘贵妃还在被禁足抄佛经, 此事还牵连我母后,管制嫔妃无方,被罚俸半年……您若真心不喜欢,大可娶回去养着,全当多了个玩宠,不碰就好……"
裴如雪犹豫半天:"臣下还是想娶个正常的“人”过门!"
我轻笑,这六皇的话,未免也呔多了些。
"那裴公子也得先学会做个人吧!"
最后,裴如雪到底在我的胁迫下成了亲,“一箭三雕”。
婚礼由我和当今圣上亲自证婚,六皇子做陪,全程裴如雪面对这三个超过五百多斤的美貌新娘,笑得跟死了爹一样。
六皇子:“老师和婕妤娘子从前可是有旧怨?"
裴如雪全程不语,只一味喝酒。
估计就算打死他也想不到,我国相府还能有今日之势吧!
御花园,曲径通幽。
我手持一枝粉红芍药,娇憨如同少女。
裴如雪不如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拦住了我。
“浅浅,你究竟还要羞辱我到何种境地?”
我捋了捋发尾,笑得嘲讽。
"不忙,本宫曾经失去的,自然会亲手,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裴如雪不愧与我相恋一场,到底还是了解我几分的。
“ 你敢!他可是皇子……”
我轻佻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傻话,咱们陛下的皇子,还少吗?没了六皇子,还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尽管他的生母是皇后又能怎么样?反正他非贤非长,身后只有个会死读书的舅舅,本宫又有什么动不得的!"
隔天,皇后与姜婕妤御花园冲突,因嫉妒婕妤美貌,冲动之下,便伸手推落婕妤娘子入水……谁料,姜婕妤竟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惊惧之下小产,鲜血当场便染红了半池荷花……
姜婕妤乃圣上心肝,皇后生性恶毒,竟敢残害嫔妃皇嗣,当场就被收了册宝。
皇后本想着与六皇子母子相互为依靠,可解困顿。
谁料此事仅过去月余,宫中就传来了六皇子误入姜婕妤寝殿, 言语调戏庶母,惨遭囚禁的传闻。
当天,裴如雪便拼了命的求见我。
我搬了个花凳,就倚在门前,喝着茶水,吃着点心,悠闲地听着他一下一下拍着大门。
“咚咚咚”,犹如心跳一般刺激。
作壁上观,这滋味果真让人流连忘返。
也许,从前“名门闺秀”本就不该是我的人设。
从骨子里透出的“恶”,才是我本来面目……
就算六皇子后来绝望自裁又能怎么样?
这皇室无上的权力,本就只是裴如雪功成名就的“踏脚石”, 他与那六皇子之间,又能有什么真正的情义?
我既然要置他于死地,那就必然要往他的最痛处戳去。
裴如雪出身皇商之后,因为其父想帮助他摆脱商贾贱籍,这才打小把他送入圣人门下当弟子。
圣人于他而言,是师傅,也是父亲。
圣人一生游学于各国之间,传道授业解惑,为普通人答疑,指明人生的方向和目标,为君王点评制衡权谋之道。
我佯装一脸天真问陛下;“谁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
陛下自豪:"当然是本王了!"
我:“那陛下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了,金言玉牙,一言九鼎,又何须他人再对您的江山指指点点,冒犯天颜呢!"
这天下就这么大,只有一个说话的声音就可以了……
圣人自小学冠古今,却到底看不透人心。
他老家弟子三千,门客如云。
可在陛下看来,自己枕侧,又怎么会允许他人安眠呢?
文字是把双刃剑,它既然可以把你捧上天,成为供奉在寺庙里的“活神仙”,众人都习惯崇拜的偶象;它就有能力把你踩下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在陛下把裴如雪的老师绑成粽子,扔进火堆,烤得焦黑的那一天,裴如雪只留下一句话。
“姜燕浅,我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而现在,他做到了,同样也侧面验证了他的人品。
毕竟,只有“君子”才可以一言九鼎!
我望着窗外杀声震天,自知大限已到。
"别让你们主上废心了……"
元和四十七年,义军攻破皇城,昏君自裁于煤台山。
妖后姜燕浅,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