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一个早晨,北风吹得邪乎,我坐在床上缩成一团,身上还裹上了厚厚的棉被,但是还冷得瑟瑟发抖。门“吱呀”一声开了,爷爷也是浑身发着抖,身上湿漉漉的,我知道他又去练天下无敌的轻功“踏水无痕”去了。
我从棉被里钻了出来,拿起身边的毛巾,跑了过去,爷爷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就开始换被水浸透的衣服了。我看着嘴唇都冻白的爷爷,心里很不是滋味,“爷爷,冬天您老人家就不要去练功了吧!”爷爷光着上半身,用眼睛瞪着我,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慈祥,换上了和北风一样的冰冷,“孙儿,你忘记你爸妈是怎么死得了吗?”我被爷爷这如北风一样的话语给震撼住了,我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们家是盗贼世家,爷爷和爸爸都是,本来我也要继承这手艺的,可是爷爷和爸爸有一次去城里偷东西被发现了,他们两个落荒而跳,途中遇到一条大河。爷爷施展还没有练成的“踏水无痕”勉强过了河,爸爸功夫自然是不如爷爷,刚到过到河中央,就被湍急的河水给冲走了。爷爷跑到下游找了几天,终于寻到爸爸已经被水泡得浮肿的尸体。爷爷就背着爸爸尸体回了家,我娘一看这样,也跳了河。我跪在父母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爷爷却在旁边发了一个誓,一定要练会天下无敌的轻功“踏水无痕”。
最后爷爷还是教会了我各种开门撬锁的功夫,还有各种轻功,唯独不教我“踏水无痕”。他说,一定要等到他练到过一条五十丈宽的大河身上没有水珠的时候,才肯教我这门功夫。从此以后,爷爷夜里教我功夫,白天就自己去村口那条大河里练“踏水无痕”,这一练就是十年,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十年我变成一个臭名昭著的大盗贼,只要我看上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可是我从来不敢去有河的地方偷东西,因为爷爷到死也没练成“踏水无痕”的功夫,也就没有传授给我。
他死得那天,轻轻地抓着我的手,用极地声音对我说,“孙儿啊,爷爷快不行了,我没用,一辈子也没练成‘踏水无痕’,你一定要练成光宗耀祖啊……”“爷爷,你没事,你还能练……”我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了,爷爷吃力地摇了摇头,我会意地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他说了最后的话,“向北走,找一个姓时的人,学天下无敌的……”话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我草草地安葬了爷爷,带着眼泪,还有他的遗愿向北出发了。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世上唯一练成“踏水无痕”的人在北方,他叫时天,是鼓上蚤时迁的后人。我一边打听,一边向北走,风餐露宿,银子花完了就去偷点,固然辛苦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我一定要完成爷爷的遗愿,练成天下无敌的轻功。
一天到了深夜,我才寻到了一个镇子,随便找了一间客栈吃了口东西就躺下了。躺在床上里,我摸了摸口袋银子不多了,于是琢磨着还是要找个大户人家去偷点东西。等夜更深了,我就换上夜行衣,打开窗,轻轻一跳就上了房顶,趁着月光我看到不远处有所大宅子,心里窃喜,一猫腰就窜了出去,耳边生风,凭借我的轻功没费力气几下都落在大宅的墙头。
已经是三更了,宅子里面已经没有一点亮光,我根据经验确定这算寨子的账房所在,我把身体压得更低了,轻飘飘落了下去。熟练得打开房门,我带着月光进去,一下就惊呆了,“看来今天是条‘肥鱼’啊,连账房的桌子都是檀木的,看来这家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宅府。”我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轻手轻脚地开始寻找着值钱的东西,突然门外有人大喊了一句,“什么人,如此大胆?”我一惊,推开窗就跳了出去,再用力就飘上院墙,头都没回就跑。说实话,我心里并不十分慌张,这样的情况以前也遇到过几次。我的轻功虽然不是天下无敌,可是能追上我的人,到现在还没遇到,于是我用力向前又窜了几窜。本以为没事了,回头向后望,却发现一个人再向我快速的飘来,这下我彻底慌了,扭头就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着。
我满头大汗跑出城外,惊恐地发现面前是一条大河,我刚想转回头向别处跑,后面的人已经到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肩膀上想被火烫了样的疼。“怎么不跑了?”月光下是一个老人,花白的胡子迎着河风左右摇摆,脸上并没有多少怨恨之气。我一跺脚,“哎,我不会渡河的轻功,今天算栽倒您老人家手里了,要杀便杀,要送官便送官,悉听尊便!”说完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肩膀上的手松开了,“轻功这么好,不会过河?”我睁开眼睛,看到那老头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又叹了一口气,“不瞒您老,我不是本地人,为了找大盗时天,学天外无敌的轻功‘踏水无痕’,才流落此地,怎奈袋中无银,才去府上偷窃的。”我话音刚落,老者仰天大笑,“哈哈,老朽正是时天!”我抬头看着大笑的老人,扑通地跪在地上,向上扣头,“请老人家传授绝世轻功……”
时天最后还是答应教我天下无敌的轻功了,但是作为条件要在半年后才肯教我。这半年里,我还要为他偷了无数值钱的东西作为报答。
终于半年期限已到,一个早晨,时天带着我走到城外大河旁边,我诚惶诚恐跟在他后面,心里激动不已,他指着不远处的河大声地说,“徒儿,你已经学会了天下无敌的轻功了!”“啊,可师傅并未教我什么啊?”我摸着脑袋一肚子的疑惑。“你去过河便知!”时天还是笑吟吟的。
我脚尖点地就飘向大河,轻松得就飘过了河,脚上没有一滴水,我跪在地上喜极而泣,“爷爷,我练成了,我练成了……”泪光中,我看到几个孩子在河面上溜着冰。
从此以后,我就定居在了北方,我总是在冬天去偷东西,因为只有在冬天我才可以施展天下无敌的轻功“踏水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