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往事

且说北平城西有个啸天犬斗狗场,场主人谷苏康是谷丰年的姪子。谷苏康不但自己养了很多能征贯战的狗,还负责给他叔叔谷丰年推荐雄壮有力的斗狗。

    啸天犬斗狗场每天都会咬死咬伤很多狗,这些狗一旦被斗败再上场就会夹着尾巴打哆嗦。是以斗败的狗再也不敢上台和其他的狗咬斗了,从此辉煌不在,孤独终老。要知道这些过气的斗狗虽然雄风不在,但昨日光环还未退尽,凭着以前的名气不愁找不到饭碗。因此被许多喜欢养狗的人看中抢着购买。

谷苏康是不嫌钱扎手的主,即然有人肯出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话说有个姓钱的理发匠钱有旺,靠着手艺挣了俩钱,看别人街头牵个小狗遛达好不悠闲,心里痒痒也想买一条狗没事的时候遛着玩。

钱有旺就找到狗贩子马三给他说自己也想买条狗。马三鼔着嘴道:“你找我算找对人了,无论你想买啥狗,恶的、善的,大的小的、是黑、是白、还是啸天犬斗狗场上下来的狗我都能给你弄来。”

钱有旺高兴道:“我就知道你马爷路子宽才找你,黄老七要给我买我还看不上里。

马三说:“难得老兄看得起我,我一定给你弄一条啸天犬场子里的狗,在家能看家护院上台还能掐架,没事牵着遛达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像你这样有头脸的人若牵个土拉叭几的狗走出去寒颤。

钱有旺乐呵呵道:“寒颤不说就怕狗比狗气死人里。我看修脚的柳叶刀那条狗就不错。”

马三道:“你还真有眼光,柳叶刀那条狗就是我给他买的里。那条狗可不简单,江湖人称斗不败,是啸天犬斗狗场中的佼佼者,被它咬死咬伤的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以战功赫赫,它的大名被皇上知道后要进宫中和御狗进行比赛啊。斗不败在皇上面前有点怯场,发挥不佳输了比赛,被东方雄狮击败一下子跌落神坛从此一蹶不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是如此斗不败也是一般狗不可比拟的,凡是有狗见了它大气也不敢出低头绕着走。”

马三说得唾沫星子横飞,钱有旺听得一愣一愣的砸着嘴说:“我说那条狗咋走路一摇三晃狗气十足,原来是有背景的存在,难怪没把其他狗放眼里有资本呀。”

“可不是咋的,以前柳叶刀走路畏畏缩缩现在也是抬头挺胸神气的不得了。”马三比划着说。钱有旺一拍大腿根子说:“理发就理大平头,买狗就买斗不败多少钱我认了。”

马三瘪嘴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好狗,你也知道凡是有点名气的,虽然风光不在但就是不倒架子依旧贵着里。”

钱有旺道:“俗话说好货不便宜,它贵有贵的道理。路边跑的流浪不要钱我还看不上里。你要是怕我没钱这几纹银子你先拿着,等狗弄回来我再补上。”说时钱有旺把钱塞进马三衣兜里。

马三摇手道:“这多不好意思呀!好像我怕你不给钱似的。”马三说着把手伸进口袋假装往外掏钱的样子。钱有旺急忙按住他的手说:“看你说的,买卖买卖不拿钱还是买卖吗?你拿着我也放心。”

马三拍着钱有旺的肩膀道:“好,那我就爱小了,至于狗请放心一定给你弄一条斗不败来。”

钱有旺那个高兴呀!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哼的是南腔还是北调。甩背着手一步三晃地走了……

两天后马三果然把狗弄回家了,是一条咬断腿的大黑狗。身上伤痕累累残血未尽一看就是刚从斗场上败下阵被主人流放下来的。钱有旺的老婆席额娘一看男人弄条瘸腿狗回来,心里就来气。挺着大肚子道:“你咋弄条狗呀!你忘记黄大仙说的话了,在孩子出生前家里不能养猫狗啥的,尤其是四肢不健全的动物更不要喂。你咋不听里,我好不容易才怀了孩子你是高兴得忘记自己姓啥了还是咋了。”

钱有旺猛的一拍脑门:“我咋把这事给忘了,这可咋整。”

“咋整扔掉”席额娘生气说。钱有旺心疼道:“这可是花了钱里扔了多可惜呀!”

席额娘瞪眼道:“你是要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心疼这瘸腿狗呀!”

钱有旺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要孩子了。”

席额娘板着脸道:“要孩子还不扔狗去,傻愣着干啥。”

钱有旺嘀咕道:“孩子重要,狗扔了可以再买,扔给去。”

钱有旺牵着狗思想着丢哪里。有个人吆喝着:“磨剪子戗菜刀了”高一声低一声地走过来。钱有旺道:“磨剪子的,要狗呗?”

那人以为这个人要用狗顶替磨剪子的钱,摇头道:“老板,你就是少给一个子也行呀!别开这玩笑。”

钱有旺知道磨剪子的误会了,摆手道:“我不磨剪子,这条狗我媳妇不让喂正准备丢了呢!碰到你了,你若喜欢牵走好了不要你钱。”

磨剪子的看了看狗说:“瘸了。”钱有旺道:“你别看它瘸了这可是刚从啸天犬斗狗场里下来的,搁以前它也是傲视群狗雄霸一时,人送外号震八方,可不是一般的狗,你牵回去养养,养好了可比普通狗好上百倍,若非婆娘有身孕不让喂,我才不愿意丢呢?”

磨剪子的白捡一条狗自是喜出望外,扛着家伙什一手牵着狗乐不可支。

你道这个磨剪子的是谁,原来此人姓周名吉丞,来自河南汝宁府家住八百里蛟蜓湖边的汪洋镇周庄。居说周桐善就是周吉丞的后世孙。周吉丞也是有见识的人,北平大小胡同没少走。啸天犬斗狗场虽没进去过可以隔着墙头走过,眼虽不见其景可耳朵却闻其声。恶狗相斗撕劲碎骨咆哮惊天,再加上看客嗷嗷叫,轰天震地数里可闻。

那时周吉丞就思想着自己能有条这样的狗多呀!没想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他梦想成真了。周吉丞屁颠着把狗牵回落脚处,又花钱买了接骨膏给狗腿包扎好。像侍候孩子似的精心照顾一个月,居然功不唐捐震八方能跑能跳了。想想也该回家了于是一人一狗离开北平过河北进河南一步步回到老家周庄。

那时周庄也有几条狗,猛不丁来了一个生面孔,几个狗一嘀咕就想给震八方来个下马威。

震八方心说:咋的,欺负我是外来户么别仗着狗多就欺狗太甚,我震八方的名号可不是盖的,那都是凭实力用嘴巴咬出来的。若不露两手给你们看看还以为我是病猫里。

震八方其实也有一肚子气,拼死给主人挣了那么多钱一时摔了跟头就不要了太无情无义了。它要给新主人看看,这么多日没白吃干饭,也秀秀肌肉让它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震八方四蹄猛的一顿地然后狗头一晃浑身黑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抬头咆哮一声横眉立目如雄狮般傲然立了起来。

那五个狗正要进攻,冷不丁被这轰天啸声吓得一哆嗦急忙退了回去。你看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了。一个白毛狗低声说:老大,碰到茬子了。

黄毛老大抖抖胆说:别怕,它不是大尾巴狼,没看它鼻子里插葱装象吗?听我的,小四你咬它后腿,小三攻它左边,老二攻右边我和老五攻其首。吩咐完五条狗前腿一曲拱身伏背慢慢向震八方靠拢。

震八方心想自己想复出必须一战成名,否则困难多多。虽然这五个家伙在它看来不足为虑,自己毕竟一路奔波人困狗乏。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自己将来也要和它们朝夕相处,出手不能太狠点到为止就行了。

震八方主意拿定不待对方出手,先来了先发制狗猛地一声怒吼腾空跃起,四爪张开搂头盖脑如泰山压顶般直取右边的狗老二。

狗老二汪地一声大叫不好,一踏腰夹着尾巴调头就跑。左边和后边的两个狗一寒颤也拔腿跑了。剩下狗老大和狗五呆愣了一下心想好狗不吃眼前亏也溜吧!二狗尾巴一缩濨溜也跑了。

震八方没想到这五个狗会那么怂跑得比兔子还快。周吉丞高兴坏了,没想到震八方不是浪得虚名,轻轻松松就碾压五条狗果然不是盖的。

村名见了一半欣喜一半忧。喜的是周庄出个能咬架的狗王。忧的是担心自家的狗会被狗王欺负。

谁知狗王很是善解人意,从不欺弱霸强。狗王能战的消息很快传遍四临八村,有好事者不服气牵着狗来周庄找狗王掐架。结果是高兴来大败归。由于上门来找狗王咬架的狗天天不断直接影响了周吉丞的日常生活。

周吉丞想外出又不放心狗王,锁屋里也不行,找狗咬架的人赖着不走。有人给周吉丞出主意,咬架可以下点赌资不白给你要。

周吉丞道:“都是乡里乡亲哪好意思要钱。周吉丞的老婆凤姐说:“赌牌还熟人里咋好意思要钱了。”

周吉丞一想也是,何况震八方干的就是以赌为乐的营生,你高兴我也高兴何乐而不为呢?很快周吉丞的斗狗场开张了,一传十十传百,百里皆闻。天天来斗狗的络绎不绝斗得不亦乐乎。后来周吉丞把斗狗场搬到汪洋镇,生意越做越大吸引周边县市数百里之遥。

雍正八年十月二十八(1737)年汪洋镇第一届赛狗会正式有官方举办。从此拉开汪洋镇赛狗会序幕。周吉丞对汪洋镇赛狗会的诞生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说他是开创汪洋镇赛狗会的鼻祖并不为过。

赛狗会的举办不但活跃了当时农民的生活氛围,更极大地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同时也带动了地方经济增长。

由于种种原因中间停办过几次,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年举办过一次。后来为响应国家号召革资本主义尾巴破四旧竖新风,赛狗会一停至今再也没举办过了,现在提起汪洋镇赛狗会,如同孔乙己的茴香豆知者不多亦。

水河虽然没少参加赛狗会,那都是在自由区里凑热闹,正儿八经的比赛还是第一次。饶是白露尘给水河打气,水河还是想中途退场。因为参赛的狗太多了,面对群狗争艳水河失去了信心。

牵狗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狗子也摇头摆尾呼朋引伴汪汪声叫个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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