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冬天的早晨特别冷。
没有来得及再吃一碗牛肉面。
英豪乘九点多的火车回夏官营,我到检票口送他进站。一步一步跟随着人潮缓缓移动,他不停的回头,张望。挥手让我离开不用送了,我一直站在原地,知道人群和进站口吞没了他,他回头也看不到我,我才敢流出眼泪来。
这是我第三次目送他离开。
第一次在杭州,一年前,素昧平生的城市,像个迷宫一样,他陪着我。我要乘客车去嘉兴,不能和他一起乘火车了,太晚了我赶不上去平湖的车了。
那天杭州的雪落下来时有一半是雨,从五洋客栈出来的时候买了一把伞。他说我不会撑伞,让他来,英豪打着伞,我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在御街的石板路上。
他的鞋子破了个洞,水浸到里面全部弄湿了,大冬天的,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抱怨。拿着手机看地图,查着去客车站的路线,每次出门,我都是那个可以不用带脑子的人。要到哪里都是他在照顾我,打点好一切,一点都不像在学校里,吵吵闹闹,像个孩子一般,求照顾。
雨雪越来越大,整个城市都氤氲着水汽,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这种阴雨的天气了,兰州总是很干燥。
周折了一番,终于到客车站,买票,上车,目送他离开。黄色的背包,宽大的衣服,把他整个人衬得小小的,穿着那双浸湿了的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心突然就痛了,因为离别,因为他冻僵的脚。
第二次,在兰州,半年前。
他要去西宁,去青海湖,我要回家。一起在候车室等车,他的车在我的前面,又是我目送他。
多么羡慕他的自由啊,我是乖孩子,只能回家。我的父母不允许我在外面乱跑。他将去看更多的风景,那些我们在歌里听过的,向往的,我不能涉足的。
我多希望我可以与他一起行走在世间的每个角落,那么他我就不必在分离的日子里事事为我担心。
今天,又是一次目送,离别。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有离别的日子,我们才可以自由的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昨晚我问他:“你以后离得开我吗?
“离得开”
“那我也离得开你的”
“可是亲爱的,你要记住,无论我们经历了怎样的离别,我们始终是一体的。”
我承认我是离不开他的,但隐约中害怕他离得开我,他懂我在想什么,一直以来也是用行动给予我安全感。生活里无微不至的照顾,督促,以及从不嫌弃我丑的样子,即使那个时候我是个光头,却从未看见他眼里有过嫌弃二字。
前几天,天天待在一起,期末复习期间我情绪特别不稳定,易暴躁,易怒,一点小事就会发火,不想说话。他很委屈,很难受,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嫌弃他了?眼神里全是受伤。其实我知道,英豪内心是很脆弱的,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表现出真正的他,强势,霸道脆弱,像孩子。
很多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是在过恩爱着的平平淡淡的日子。在这浮躁的时代,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会坚定着跨过所有我们之间的阻碍。
现在快十二点了,车厢接头处摩擦的声音很大,我睡不着。
英豪,不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