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不爱上学,听家里人说,6岁的时候我不肯入学,爸爸给我许诺,如果我去上学,每天给我一块钱。可惜,我那时愣是不答应,玩乐最大,视金钱为无物,硬是拖到7岁才去学校,上了学前班。
我家在农村,村里没有小学,得到邻村的小学上学,家里一般不接送,得步行半小时左右,每天6点左右起床上学,中午休息,回家吃饭,再返回学校,傍晚再回家,就这样坚持了一年,然后转学到镇里的小学上一年级。
(1)最忧伤的那段路
出了村子,有一条笔直的小路通往学校,路的中间有一段地势有点低,旁边有个池塘,每次下完大雨,池塘的水就会漫出来,把那一段路淹了。我那时候对这段路是深恶痛绝,记忆中有两次栽在这里。
一次是上学的时候,那段路被雨水泡久了,泥土很是松软。那时候我和堂哥、堂姐牵着手一起走,脚上穿着雨靴,没走几步,靴子就陷在泥里拔不出来,一用力,脚倒是出来了,结果一脚踩在泥里,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衡,一屁股坐泥里,煞是好看。堂姐说要带我回家换衣服,我年纪小,那时候犯倔,说什么都不肯,赖在泥里不肯动。小孩子没耐心,堂哥、堂姐撇下我先走。后来我怎么回的家都不清楚了,只记得好像一个人在泥里做了好久,再回学校的时候,是爸爸开的摩托车送的我,我坐在爸爸身前,迎着风,很是得意。此时回想起来,我该是极想让我爸开车送我的。
还有一次是放学的时候,那段路有一层浅浅的水,我没穿雨靴,不敢下水,害怕水里有蚂蝗。可是不走又不行,硬着头皮迅速趟着水跑过去,一到没水的地方,马上检查脚上,发现脚趾间有蚂蝗,当时抱着脚就哭了,嘴里喊着:“有蚂蝗!蚂蝗!”后面跟着的两个堂哥,马上过来要帮我把蚂蝗弄掉,结果他们一看,只是根黑色的水草,当即哈哈大笑。我抱着脚,要哭不哭,哆哆嗦嗦凑近看,果然不是蚂蝗,顿时又笑了。这事被两个堂哥发扬光大,小伙伴们笑话我好长一段时间。哎,遇人不淑,怎地就没想到让堂哥背我过去。失策,失策。
(2)掌控钥匙的人
从学前班开始,就跟教室的钥匙结缘,成为那个掌控钥匙 的人。
学前班的时候,忘记了钥匙一开始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只是记得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我又拿到了教室的钥匙。我妈问我,怎么又是你拿教室的钥匙?你不是说不想收着钥匙吗?我跟我妈说,老师问我要不要再拿着钥匙,我没好意思拒绝。我妈说我笨。或许吧,拿着教室的钥匙,意味着得早上比别人早来开门,下午得等值日生搞完卫生再锁门走人。可是老师亲自点名让我拿教室,我该是欣喜的吧。记忆中没有勉强,只有放学后跟三两个女同学一起跳皮筋的画面,皮筋从地面升到头顶,脚步翻飞,跳到最后来个倒立侧翻,完美落地,拍拍手,锁门回家。
(3)我的老师
学前班的老师只记得两位。
班主任,是个还没结婚的女生,年纪不大,印象中白白净净,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她给我换了两次衣服。我走路笨,经常把自己摔了。一次下午上学路上,正准备跨过一条臭水沟,结果掉下去,湿了一身。身上准备交费的10块钱也丢了,我没敢回家换衣服,一个人迟到了在教室外面站着。她在里面上课,跑出来一看,问我怎么回事,然后带着我到教学楼顶层她的宿舍,给我洗了澡,换了她弟弟的衣服,再给我垫了10块钱的资料费。放学回家,我冒着雨一路飞奔,衣服很大,风吹着呼呼响,我一脸笑容。
另一位是位男老师,上了年纪,好像是数学老师,但我记得他,却是在给我们上音乐课,教我们唱《太阳出来喜洋洋》,唱到“挑起扁担郎郎扯”,他把教室里的板凳扛到了肩上,至今画面仍然生动。我想着,板凳从哪来的呢?
(4)我的同学
所有学前班的小伙伴们都没印象了,除了我堂哥,还有同村的两个男生。今年过年回家,我哥告诉我,还有学前班的同学记得我,我却忘记了那群和我一起跳皮筋的人。
(5)学习
我不爱学习,从我做作业可窥,一次老师让我们抄写拼音还是什么的,我偷工减料,每行字间间隔极大。我写完去找我哥,他每行的字数是我的两倍,被他揭发出来,我默默地去玩了。
我极爱成绩,一次期末考试,条件很简陋,老师在黑板上出了满满一黑板算术题,我们抄在纸上作答。我得了99分,因为我抄错了一道题,把加减号抄反了,但结果是对的。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没错,我哭了,闹着让老师给我100分,因为我没算错,我只是抄错了。然后我就得了100分。老师你真好!我想,我对于数学的兴趣和信心就是从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学校的厕所很原始,校门外的零食小摊很诱人;上学的泥路很讨厌,小路上池塘里的荷花很美。那一年夏天,我撑着小花伞,穿着新裙子,去找我喜欢的人一起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