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叔三婶

昨晚夜不能寐。脑子里居然恍惚浮现出儿时家门口那个干涸的大坑,那时常常抄近路从坑底走过,前往正南面二十几米远的学校。儿时的往事也一件件从心头掠过。

而回忆起我幸福的童年时光,就总也绕不开我的三叔三婶……

依稀记得小时候,三叔用自行车驮着我随三婶回娘家串亲戚,回来时,我在自行车后座不小心睡着了,脚也被链条擦伤了。

三婶年轻时在老院落的西屋住时的情景。三婶的屋里好整洁,那对十字绣的椅垫子好好看。在那个长长的老院子里,三叔教我骑三婶爸爸的新买的摩托车,三叔教我打羽毛球。

在那个老院落的南屋主房。勤弟(三叔领养的孩子)由他妈妈抱着送来,一家人高兴地看过后,他们说着话,我则坐在煤火炕上搂着弟弟看个不够。

有一天,一直不爱说话的勤弟上学路上经过我家门口,塞给我一个桃子就跑。还有,拍全家福时淘气哭成泪人儿的学弟。

三叔去上海出差,给当时家里所有的妯娌(妈妈、二婶、三婶、四婶)几个捎的同款黑色新潮牛皮棉鞋。还有给我买的深棕色的牛皮棉鞋,穿着好时尚,好拽。买给勤弟的天蓝色鹅绒棉袄,真的好羡慕。

在镇上中学参加中招考试。上午结束后,三叔抢在二叔前头接了我,在镇政府旁边的饭店里点的盘盘菜、大米饭。邻桌我们学校带队老师也只是吃的捞面条。

每回爷爷领着一大家子人在大年除夕夜吃团圆饺子。我偏偏不爱吃三婶包的那个形状的饺子,想必当时三婶很难堪。

每逢五逢十农闲的时节里,三婶会拿着三叔特意给的零花钱,约四婶一起去村里的集市上买新衣服,或是选布料做新衣服。那时的三婶好轻松悠闲啊。

该过年了,三叔带着我去给五叔家里送几瓶好酒、几盒好烟,还有一个挂历。听到三叔说,现在大家庭里就只有五叔家里过得紧巴一些,要多帮一些。

那一年,爷爷生病在市里医院住了很长时间。每到星期天,我们小孩子们去看爷爷,三叔会特意领着我们一堆孩子去逛公园,买零食吃,好难忘啊!

那年夏天,三叔意外离世,小院门口紫红色的蜀葵花在墙角默默盛开。三叔安葬之前的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两个未成年不谙世事的小兄弟不时在灵前打闹……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不忍看到艰难独立支撑家庭的三婶,不忍直视三叔离开后日渐衰败的小院,不忍看到备受疾病折磨精神麻木的三婶,不忍听说不成器扶不上墙的小兄弟的烂事儿……

此刻,在老家三婶的老房子里,三婶微弱地躺在床上,即将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结束她那前一半是幸福、后一半是坎坷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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