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能操控所有人的生死？”
柳雨转脸看向他，浅浅一笑，坐正身子拿起桌上的剑，直指他胸口，“若不能，我现在恐怕只能见到师哥的尸体了。”
寒郁不断靠近，任剑刺破他的衣衫，刺入肉里。
柳雨看到那渐渐蔓延的血，并没有收回剑，而是笑得越发灿烈。
寒郁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步一步走近，鲜红的血不断落在地上。
“把它给我。”
柳雨眼波轻转，左手捏着娟帕摇晃，妖艳的红唇轻吐道，“再近点，我就告诉你。”
寒郁垂目望向那内端发黑的剑身，淡淡一笑，仍朝前走去。
“师哥！”柳雨的笑容不再，语气十分尖利。
寒郁停了脚步，血流向乌黑的剑身时，瞬间成了黑血落在地上。
分厘之差，便是生与死。
柳雨握紧娟帕，“你知道这剑身前段无毒后段有毒，还要再往前吗？”
寒郁不说话，却仍往前走去，柳雨快他一步将剑往后抽出一分，也因为这动作更多的血落在地上。
此刻躺在床上的林月己近半昏半醒，绣枕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
整个房内的血腥味浓郁到让人极度不适。
寒郁只是微微皱眉，并不说话，但身形岿然。
柳雨气得红唇发颤，“她已经成了老妪，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那又如何？”寒郁向她走近了一步。
短短四个字，却让柳雨笑出了眼泪，她起身将剑更深地刺入对方身体，两人身子不断靠近，柳雨将娟帕放在寒郁手上，凑在他耳边呢喃道，“其实苏雪根本不知道她爱的是谁。”
寒郁的嘴角不断流出黑血，他勾出一抹笑，右手轻抬，冰冷的匕首刺入柳雨腹部，“但我爱她，所以必将保护她所爱。”
柳雨推开寒郁，望着身上的匕首，泪水冲淡了嘴角的血。
十八岁那年，在谷里最大的树下，她将这匕首交到寒郁手上，“师哥，如果我有天不能保护你了，你就用这把匕首杀掉我！”
犹记得当时对方用最大的力气将匕首扔出去，还骂她疯了，但她却将匕首捡回再次交到他手里，“这便是我对你的爱，即使抗拒，也逃脱不了！”
“姐姐！”林月伸手，整个人掉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向柳雨。
寒郁退了两步，砰然倒地。就在这时，房门猛被推开，凤卿冲了进来，“寒叔叔！”
凤卿跪在地上扶起寒郁，他的泪水不断落在对方苍老的脸上。
寒郁已经无力抬手，黑色的血染了白发，他费尽力气道，“别哭……否则我怎么……怎么跟她交代。”
凤卿顾不上擦泪，不断抹去寒郁嘴角的血，哽咽道“您曾说陪我去上战场，可一失约就是二十多年，现在您还要失约吗？”
寒郁手指动了动，眼泪顺着皱纹落入发间，嘴唇几番蠕动，“孩……”眼皮无力阖上，声音戛然而止。
“寒叔叔！”一声痛悲，凤卿不断摇晃着寒郁身体，却没有半点回应，娟帕无声落在地上，而“吾爱”后面并无任何字。
白飞飞双眼模糊，捂着嘴泪水不断落下。
弄月不忍心，撇开了头。
欧阳明日已知无力回天，眼里泪影浮动。
凤汘拔剑走到柳雨身前，泪水落在执剑的手，手不断颤抖。
柳雨趴在地上，紧紧拉着林月满是鲜血的手，嘴角再多的血也掩不去她嘲讽的笑。
林月趴在柳雨身前，“要伤她……”大片的血随着她说话不断落在地上，“先杀我”
“林月！”
凤卿抱起寒郁一步一步走向门外，“他说过，不要动手。”
柳雨强撑起的身子顿时无力，望着走在最后的身影，“白飞飞。”
白飞飞回头，脸上都是泪痕。
柳雨拔出匕首，任鲜血喷涌，“这是属于寒郁的。”
白飞飞并没有动，柳雨勉强挤出笑，“你亲生母亲……是云蓿的姐姐。”
白飞飞面上无任何波动，只是闭上眼睛良久，最终睁开出了房间，在关门的刹那缓缓道，“云蓿已经告诉我了。”
“姐姐，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做男子。”
“那我等着。”柳雨浅浅一笑，干净明媚。
就在白飞飞欧阳明日走出百步外，那间小院燃起了熊熊大火。
欧阳明日拉紧白飞飞，“我们走吧。”
繁花深处，与苏雪墓碑相依的是寒郁墓碑。
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翻身从马背上下来，正准备走向门前的侍卫，但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凤汘，她动作一顿，眼里闪过诧异，随即变得明亮，她快步上前拉着凤汘往里走，“狐狸，快带我去见白飞飞。”
凤汘被这不明人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没听见对方的话，想也未想便甩开对方的手，“姑娘，请自重。”
洛菲本就急得紧，偏生对方来此一句，她直接揭开面纱，“是我，带我去见白飞飞，请她救救我哥哥！”
洛菲揭下面纱的刹那，凤汘眼里闪过惊艳，袖子上的手让他脸上升起红晕。
洛菲根本注意到对方脸色，拉着凤汘进了凤府，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怎么走？”
凤汘缓了神，被对方那双清亮的眼睛瞧得有些不自在，“妹妹出嫁了，不在这里。”
洛菲一惊，恼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凤汘有些无措道，“我也不认识姑娘你！”
洛菲一怔，眼角瞥见由远及近的红色身影，不自觉松手退后，“你，他？”
栖枂看见洛菲时，嘴角勾了三分笑，“是你！”
凤汘大抵明白了，原来他们认识。
洛菲低头小声咕哝道，“我就说怎么转性了。”随即抬头换上笑容，“是啊。”
栖枂的食指划过下巴，“莫非你特意来找我，是要我负责？”
凤汘心中一震，脱口道，“负责？难道你们？”
“谁要你负责，”洛菲剐了栖枂一眼，“带我去见白飞飞。”
栖枂挑眉，“你说见就见？”
洛菲气急，“你！”
凤汘抛开心中失落，温和道，“姑娘，我带你去吧。”
洛菲讶然，未曾想到帮自己的会是这位素不相识的公子。
栖枂眸子转了转，回想起刚刚见到两人时的那幕，笑道，“想不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哥哥也会怜香惜玉啊。”
这下不但凤汘脸上红了些，洛菲脸上也有了红晕，但她想到自己哥哥生死攸关，于是对凤汘道，“那有劳公子了。”
凤汘礼貌笑了笑，“不必客气。”
栖心亭内。
白飞飞挑眉，“你是洛笙的妹妹？”
洛菲点了点头，“是的，我叫洛菲，请你救救我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