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李白 《侠客行》
他曾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寒窗十余载,那年会试,很多人都觉得他得不到前三甲,也能混个赐同进士出身。
她是他的妻子。
那年他高中举人,她在江边为他送行。
年少得意,临走前他高举手中的剑,向她说道:“愿此剑荡平天下难平之事,唯此心不负眼前有情之人。”
她在笑:“相公是去参加会试,又不是去混迹江湖。”
他也笑了,没有再说话,转身上了船。
她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烁着光芒,她看着他乘船渡江,看着他翻过山头,再寻不着任何踪迹,她才缓缓说道:“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锦官城外,蜀绣盛行于民间,蜀地女子兰心蕙质,针法技艺代代相传。
他家底本就殷实,只是双亲走得早了些。
她比他还大三岁,更是早早的便许与他。
那时婆婆还在,用了五十两银子,从她的父母手中买走了她。
若没有他,没有婆婆,或许她现在,正在青楼接客吧,或许不堪凌辱,早早死去了。
手中的线正在布匹上凝聚成图案,她意外的走了个神,针扎在手上,刺出一颗血珠子,有些疼。
他扎紧腿上的伤口,吐了口血沫子,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往密林深处走去。
“真够看得起我啊,风雨楼你大爷,三十二个人,难不成出了一个堂口?血影?还是月色?”
他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里细细思量这些人的招式,思前想后,还是有些不能够理解。
只剩下三个了。
若不是早先轻敌,断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若是……要用那招吗?他心里在挣扎。早知道,就不念什么书了,虽说参加科举做太平官,是娘亲生前一直的心愿。
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后面也有响动。
“要死在这了吗?”他问自己。
风雨楼的人二话不说便扑杀上来,双方到了这种时候,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见对方出手便是风雨楼令人闻风丧胆的招式——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他深吸了口气,握紧手中剑。
“来吧。“起手出招,同样的雷霆万钧。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会试早已结束,他却杳无音讯。
她等,她等,等到春草初生,等到夏林始盛,等到秋风十里,等到冬雨凄凄,还是没等来,那人的身影。
桌上的灯油欠了又添,手中的丝线缠绕旋转,挑花捻彩盘金绣,晕针滚针棚参针,他用笔后她用针,也绣出了个远近闻名。
灯光暗影里,她蹙着眉,
“你不是说过吗?你提笔前先练剑,你怎么会让自己死在外面。
你也说过,不负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