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见到一张图片,旧暗的咖啡店,长长的木架,那只猫就那样立在上面,带着凌厉的眼神,有种帝王般的尊贵,一直对猫猫狗狗不感冒,但这只猫的眼神却让我想起了青春年月里,家里曾养过的那只猫。
第一次见到小猫崽,是在儿时好友家里,她的阿婆把我当作她的小孙女一样疼,在她们家一楼的黑黑的过道里,拉亮那桔黄色的灯,我看到了从破棉恕里,一团团粉色的肉呼呼的小东西,一只肥大的猫,带着戒备的眼神看着边上的人,阿婆用她凸满青筋的手,柔柔的安抚着,然后细细的捧了小猫崽给我们近了瞧,不敢去触碰那一团团小小的东西,心里有一种抵触害怕伤了那弱小的生命,好友说,等再长一个月可以送一只给我,阿婆说,小猫崽得长两个月了才能离开母亲,那样才好养活,我轻轻的应着,想着家里养这样一只能捉捉老鼠还是不错。后来,回了家,渐渐的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那年,记着也是高三,学习上已经进入了紧张的时期,可是家里经济并不宽裕,常常在星期天唯一的一个半天休息的时侯,我要帮着母亲做手工活,晚上回学校的时侯,顺带着送完货的钱作为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同样的一个周末,在做手工前的火炉子面前,那只猫就那样蜷在那,一动也不动,我伸手去戳戳,她翻了个身,眼晴里透着一种漠然看了看我,又蜷着睡了,我问了母亲,她说,是好友的阿婆送上来的,本来不想要的,但别人好心送来又不好,而且养着也可以抓抓老鼠,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这家伙这么懒能抓得着不,而且,那时的个头也并不比老鼠大多少,然而动物似乎都有一种快速成长的因子,母亲每次逢场总会给小猫带些小鱼、猪心之类,她吃得很香,长得很快,但我和她之间似乎都没有什么热络,每次我总感觉她带着某种骄傲在我面前走过,她的眼神里对我从来没有一种依恋,但她对我父亲和母亲却又不一样,每次母亲唤着她,她撒着欢的跑,到了猫的发情期,父亲嫌她晚上叫得总让人睡不好,他早早起来,抓了小猫,走了好几里地,把她扔了,可是不到一会,她又找着路回来了,这让我惊叹,才不足五月大,我们也就对她养了三个月,但她已经对家依恋,还自己找着路回来,父亲母亲也被这小家伙感动,慢慢的对她的吃食也上了心,那时,我和弟都不常在他们身边,有这样一只小猫,母亲每次去了街里总记着给她带些好吃的,我想爸妈也不会寂寞了吧。
小猫就那样在我的眼里从小崽长成大肥猫,我和她之间也始终没有亲昵的感觉,回到家,她的眼神里始终都是漠然和慵懒,只有对着我母亲时才有一丝温热,她的成长期经历了很长的冬季,猫很怕冷,所以家里的那个火炉前也成了她的窝,但常常这样,她那身黑毛也变成了灰灰的颜色,母亲说,这只猫很利害,家里老鼠少了很多,每每吃饭的时侯,母亲会先给小猫装上满满的一碗拌饭,有时侯为了让小猫抓上老鼠,母亲也会少给些她吃,那会的印象便是,别人家的猫都是养着玩的,只有我家的猫还抓着老鼠,我们家那会的条件并不好,父亲母亲的活也重,很少给小猫洗澡,所以家里从来没有让她在屋里过夜,但她就那样听话的一直呆在屋外的那个火炉那,每次我帮着母亲做手工活时,小猫也一动不动的在那取着暖,我不知道她是否开心,但我知道每次我见她的眼神都是凌厉,没有一丝柔软,这与我在好友家见到的同一窝出来的她的兄弟姐妹很不同,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有着高贵的温柔,因为她们的生活里,有主人精心的呵护,有同伴一起的玩耍,只有她,满身的灰黑,带着一种痞子的味道,有几次好几天没有回家,但一回到家,她的一只眼睛不知道怎么弄瞎了,带着一种灰的茫然,身上还掉了几处毛,变得极为丑陋,家里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小动物,包括我在内,但看她那个样子似乎一下苍老了很多,连走路也变得蹒跚,但另一只眼晴却变得更精神,我往往不敢往了深里去看她那眼神,我开始有些畏惧这只猫,往后的日子,猫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直到有一天,父亲说早上起来的时侯看见猫死在了火炉面前,母亲还流了眼泪,说这只猫跟着我们太可怜了,一天都没人照顾,后来母亲在屋后的林子里挖了坑,埋了猫。
而今,看见这张图片里猫的眼神,想起儿时的那只,心里颤着,始终,我们对她再不好,但她都对我们不离不弃,还尽着那份责任,她始终都把这里当成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出走了,也找得到路回来,在外面受了伤,舔着伤口也要回到这个地方,当初那种悔悔的心里又浮上心头,如果对她多些怜爱,或许她的眼里会有柔软,可是没有如果,有些东西,错过就是永远,只能写下这些为你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