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房前的老屋已经拆除了一年多了,每次从这儿经过去接送女儿的时候就会思绪万千。在这栋老屋里有我们祖辈5代人生活的印记,里面曾经的热热闹闹、争争吵吵、生生死死已经全然不复存在了,大家庭的辉煌的过去早已消失殆尽。
我的男祖祖在我出生前11天前去世的,他盼望着我是个男孩,可以维系黄家的烟火,虽然他带着遗憾走了,然而也可以说是带着希望走的,那年代的观念是多子多福,女儿是别人家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而在我的童年,由于父母远在在林场工作,爷爷奶奶工作繁忙,所以有时间来关心我、心疼我的人并不多,而我的女祖祖在世的时候对我的疼爱无以复加,当我挨打或者受骂的时候,她常常抱着我哭,护着我,不让别人打骂我。至今仍记得有一年大雪纷飞的腊月里,我和女祖祖在老屋前面的菜园子里合的一张影,那时还是黑白照片的年代,时间仿佛凝固在那一刻,即使这张照片我再也找不到了,但是那时的情形历历如在眼前。而当她久病卧床,弥留之际,我常常跑到她屋里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她常常念叨着自己走了,没人维护我了怎么办。在这个世上,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我,只是当时太小,根本没有办法明白她的那份眷恋和情意。
那个时候,我们是一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饭、一起玩乐。我的爷爷奶奶原本有6个孩子,有两个女儿夭折了,其中一个是脐疝,就是肠子从肚脐眼里鼓出来了,放在现在一个小小的手术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而那时却会为此而丧命。除了自己亲生的,还要负担自己的两个侄儿,爷爷奶奶的负担非常重,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由于房间不够,我还曾在堂屋里开铺睡了好久的。那时堂屋的功能好多的,吃喝、睡觉都在这里,我还曾在这里做作业,那是夏天的时候,天气炎热,屋顶上的电扇嗤嗤地响着,我在昏暗的灯下做着作业,蚊子不停地叮咬着我,然而那时,我一个人静心凝神、全神贯注做作业,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们一大家十几口人住在老屋里着实热闹,中秋节的晚上,我们会把茶几搬到场坝里的芭蕉树下,摆上月饼、水果、瓜子等等,一家人围坐在旁边,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大家闲聊着,真是其乐融融,亲情在此刻围绕着我们每个人。而除夕之夜就更热闹了,我们一大家买了许多炮竹、烟花,而对面的张家也一样,我们两家此起彼伏地炸起了炮竹、点燃了烟花,居然可以持续一个多小时,当周围都沉寂了,我们两家的炮竹还噼里啪啦地响起。而天空中烟花落下的一行行流星雨让我们永远记得那时的浪漫。特别是过年天气好的时候,阳光明媚的冬日,我们在场坝里支起了桌子,打麻将、斗地主,旁边还有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真是热闹!那时我和妹妹、两个堂弟一起成长,常常一起玩耍,那段愉快的童年时光真的让人难忘。
然而,天下事合久必分,后来分家了,我们都各自住在了自己的小屋,虽然老屋还在,但是除了逢年过节,老屋里都是冷冷清清,只有爷爷奶奶守着这老房子,后来爷爷过世后奶奶也到小姑家里住下了,老屋就越发寂寞了,一到夜晚,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生气。直到去年老屋被拆除了,看着那残留一块块砖头、木头,眼前浮现出曾经生活的影像,让我的心一下充满了温情,我的童年、青年都是在这片方寸之地上画出一幅幅可爱的图案。虽然老屋没了,甚至老屋都没能留下一张照片,但是它始终在我心底,珍藏着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