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管员老郑弓着背坐在工位上，右手死死抵住后腰，左手还在键盘上敲打着。他的脸色蜡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仓库惨白的灯光下泛着油光。
"老郑，你这脸色不对啊。"车间全检室的小芳探头过来。
"没事，老毛病了。"老郑挤出一个笑容，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更急了，"这款货今天必须结单发货，已经延期了，客户催货催得急，"老郑还急着叮嘱小芳。
中午吃饭时，老郑只吃了半碗饭。饭堂里人声鼎沸，他却觉得那些声音都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后腰处的疼痛像是有把钝刀在慢慢锯他的骨头，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一同吃饭的老李轻声劝道。
"再看看吧，等到月底盘点忙完，上周医生要求我住院，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间，正好趁清明的小长假，我就去安排。"老郑擦了擦汗，"现在请假，到时年终考核又要扣分了。"
直到那天月底盘点完后，老郑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众人手忙脚乱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肾结石发作，需要立即开刀治疗。
"要请几天假？"人事部的李主任第二天来电话问。
"医生说至少要一周。"老郑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
"一周啊..."电话那头传来敲键盘的声音，"那你的工作..."
"我已经安排车间主管暂时接手了。"老郑赶紧说。
第七天早上，老郑的手机响了。是车间主任的电话。
"老郑啊，今天能来上班吗？仓库存货已经积压了，好多货等着你来出库，另外，车间裁板的工作，急需要你来安排。"
老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腰："毛主任，我可能还需要两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郑，你知道你的缺席，对我们的生产现场造成了多少困扰，现在好多工作，都得车间人员分摊安排，全检室每天忙着检验包装，还得紧急安排交付出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份内工作，为了分摊你那份，每个人都苦心费力的，已经持续一周了，但后面的工作？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我明白，我明白..."老郑连连应着，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
老郑放下发烫的手机，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无数张催促的出货单。他咬咬牙，一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刀口，一手撑着输液架向护士站挪去——得赶在午休前问清楚，今天能不能提前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