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的小县城回程。需要赶过一个斜坡,顺着斜坡的一道弯曲的叉路一直往前走,越过小路两旁满眼的农野旱地,再翻过一条由连连山岭组成的山坳。就可以看到这连连山岭脚下随意散落着的点点村落,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其中的一个点,那就是我们的村庄了。
南方的山岭不算很陡,缓缓直上。山上交错覆盖着叶尖刺人的杉树和长着头发丝般密密麻麻细条叶状的松树,树间随处杂草肆意丛生。到了入秋光景,山岭间众树纷纷换下旧的衣服。树底下覆盖着厚厚一层枯枝烂叶,踩着这一落叶上,脚下传来吱吱作响声,清脆刺耳。
落下来的树叶却也是农家起灶烧火的好燃料。每到这时村里人都会挑着簸箕,扛着带齿钉耙上山岭收集这些掉下来的枝叶。用齿耙来回耙着,像是给山林梳理毛发。不多时就一大堆,把落叶装上簸箕满满压实,挑着实沉的一担下山去了。树间山鸟不时鸣叫着,或追逐吵闹的,或相视轻呤的,有清脆的,有低沉,有欢快的,也有枝头上独自低鸣的,不约而足,林林总总奏起了山林间独有的的交响乐,美妙动耳。山岭间还有叫不出来名字的小野果。有一种长得圆鼓黑黑的,母指头大小。成熟透的竞黑得发亮,圆鼓鼓的很诱人。薄薄一层皮里面是满满的紫黑色的肉粒,咬起来甜滋滋,捏起来软绵绵。摘一颗往嘴里送,连不需要牙咬,连同皮,子,肉一起滑入喉咙里,嘴间被渗得紫黑,像喝了口墨汁,也有余留下来满嘴的香甜。还有一种结成一小簇泡沫状的,红扑扑着,里面装着饱满的酸甜汁液。亮晶晶的,看起来就快要爆开,一碰就碎。所以摘取时手要轻慢些,小心的把它从枝上捋下来,轻轻捻起一头顺势放入嘴里去。,有长着圆圆点点的,枝上带着刺,不轻易让人靠近它。酸的,吃起了微微麻嘴。有漫爬在地上的,你要趴下来翻开它层层叶子才能找到它。还有黄色的小圆果,摘一颗来闻闻,散发着阵阵浓浓的苹果味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诱人的果是不能吃的,从小起,大人们就叮嘱着不可以吃,大人说了,吃了的人会变成疯子。我呢,也就忍不住闻闻它那诱人的香味,从来也没吃过,也从没见过或听说过谁吃了变成疯子的,总之不能吃就是了。只要你勤快些山岭里是可以寻觅到好些东西,就不一一罗列了,山岭成了一间百果乐园。
远处山下的水牛在懒懒的埋头吃着草。如何说它懒呢?近点去看,水牛身上吸附着贪血的苍蝇蚊虫,稳稳的钉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吸着血,水牛只是偶偶甩动下它的尾巴,煽动下它的耳朵驱赶着,边吃着草边驱赶着,肚腩下的,背后上的就不去理会了。它吃着草,它喝着血,却也能做到各不相干起来,水牛可能觉得吃着草比去捣弄这些讨厌的家伙来重要些吧。还没学会吃草的小牛也跟在边上学起来,小鼻子小嘴巴凑到地上,随意拔弄几根小草把玩着放入嘴里尝试爵几下,一会儿就不耐烦抬头四处张望起来,蹦跳起小四肢玩耍去了。
山脚低缓处是人们勤耕开荒出来的耕地。刨开了的地里有种上花生的,有种上玉米的,有上种红薯的,花花绿绿的竞相生长,装扮起山岭来。生长起来的作物结着各类小花朵,有白色的,有偏粉色喇叭状的,有一束束像蒲公英样的,风一吹朵朵洒落地间。像是给山岭上了一道彩妆,让原本黝黑沉闷的山岭变得几分活泼艳绿起了。
再远一点的小村庄可以隐约看到淹没在树林下的小矮房。村庄里的房子是土黄色的泥房,夕阳的斜射下,房子变得黄澄澄起了,格外刺眼。村庄里树木成荫。村后尾的水沟边上有成排的竹林,密密麻麻排布两旁,村里随处可看到果树,有龙眼,有潘桃,有黄琵,有柿子,有葡萄架。待果实成熟时,树间隐隐能够看到三两小孩隐藏树间偷摘着果果,仿佛树上除了长果还长着一个个小脑袋,不会爬树的在树下久久的仰着脖子等待着。村中央是颗又大又老的木棉树,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在那里,树枝像老人的手臂往四周扩散开,形成一把巨大的伞。木棉树下磊着一圈大石块。夏天,人们喜欢聚在在树下纳凉,闲聊的,下棋的,躺着吹风的,等等,石块被岁月和人们打磨得全身光滑发腻。秋天,木棉花落,鲜红花朵点点洒落满地,无人理睬直至独自腐烂破败开来。村头有高挑的苦炼树,树叶是苦的,结的果粒也是苦涩的。村庄菜园边上长着朵朵剑麻,青绿光滑的剑麻叶直怒的向外射散生长开,像一把把长地上的剑,叶尖带着刺头,锋利无比。成排剑麻形成一道隔墙,无人能翻越它。小时候我们把剑麻叶子割下来,把它销成一把宝刀插在裤头间,神气十足的样子,约上伙伴比剑打逗起来。或者拿叶尖的刺做成一把把飞镖,找一块松软些的地练习飞镖,年纪大点的,手活好的把剑麻泡水里,泡上三五天,待叶子的皮褪去,剩下的是一根根头发状白色的茎,细细的茎就可以做成一把电视上神仙们用的辫子,平时拿手上炫耀着在伙伴面前摆弄着,吸引无数双羡慕的小眼睛,我做梦都想有一把这样的辫子,但是我做不出来,直到现在也都不会做。村庄就在这幽幽连连的山岭环抱中静静的躺着,像个小婴儿般依偎着山岭,显得有些娇气。村庄也让这山岭多了几分温存。不管外面世界如何沧海桑田,他们都会这样默默的相互依偎着,守护着,一直会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