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而言,每天最纠结的不是一千字更文,而是到达饭点的那句“吃什么”,每天买菜做饭,努力尝试着新花样,然而,受时间精力影响,翻来覆去也就那十来样。关于买水果,同样的问题也让我甚是为难,男友总是吐槽水果不新鲜,味道感觉千篇一律。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为了不让他挑剔而天天去果园摘吧?我就算有心也家里没有果园啊。
看着市场上的干扁扁的橘子,焉焉的香蕉,看着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丝毫不能勾起我的购买欲。不禁想起童年时代,母亲从未为我买过水果,我却尝遍了那时候我认为的人世间最美味的果子佳肴。
01刺梨儿
小学时期,作业不多,空闲的时间,也就成了放牛娃。一两个小时,我牵着老黄牛满山寻草,待找到一片芳草萋萋的地方,便撒开绳子,让它自己优哉游哉地进食。
我无聊得摘野花编花环,想把自己打扮成美丽的姑娘。但是,那种四片花瓣又酷似桃花的粉色花朵,我是万万不得摘的。不仅因为它有刺儿,更因为它的果子,十分美味,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胃。这果子就是刺梨儿,刺梨子儿成熟时有点像迷你菠萝,扁圆带刺儿的果身缀着褐色斑点,顶上留着黄褐色或深绿色的几瓣花萼,小时候我还叫过它“野菠萝”,后来才知道,它有个很文艺的学名,唤“送春归”。
农村娃吃东西也不讲究,揪下一颗刺梨儿,用衣角把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刺儿挫掉,再在手里擦一擦,就送入嘴巴里了。必须小口的咬,不然会咬到里面的籽,又咯牙又苦。入口的刺梨而肉,细细咀嚼,可能酸掉牙,也可能甜甜的带点涩,这取决于刺梨儿的成熟度,一般黄橙橙中带点红晕的,都比较可口。吃着刺梨儿,吹着夏日傍晚的清风,看着悠闲的老黄牛一口一口啃草,很快就天黑了,放牛娃的生活丝毫不枯燥。
有的时候嘴馋,会摘选很多熟透的刺梨儿,回家仔细的清理,去掉籽,洗干净。央求母亲撒点白糖腌制一会,再泡开水喝。泡出来的开水热的时候喝起来很涩,在冷水里冰过以后就只剩下鲜鲜的甜味儿,比过年时候喝的果汁还要好喝。至今回味起来,我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味道,没有化学添加剂的自然味道。
02桑泡儿
夏末秋初最爱的野果儿,自然是桑泡儿。那一颗颗或紫或红的果实隐藏在硕大而碧绿的桑叶间,想不被人瞧见。无奈它们兄弟姐妹太多,挤满枝头的,总会暴露身形。
蚂蚁跟我一样,早早就盯上了田坎上的桑树。我每天放学走在田坎上,总会一遍又一遍地看挂在树上的每一颗桑泡儿,看看是否有黑色成熟的果子。时常看见鲜红的桑泡上有几只蚂蚁扭来扭去,真是讨人厌,桑泡儿还没熟就去凑热闹,也不知道它爬过的以后我还能吃不。
回家后想好母亲往树上喷点农药,母亲却笑话我,“你天天去桑树坎上溜达,田坎都要被你踩烂了!”然后又说不能撒药,不然到时候我也吃不成桑泡儿,蚂蚁爬过的那些,只要没有咬坏,回家洗洗还能吃。
等到桑泡儿都变得乌黑发紫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一大把一大把地摘下来就往嘴里塞,甜甜的汁水在果子破开的刹那四处飞溅,染黑了嘴巴和舌头,染花了手和脸。我们看着对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田野里,惊到几只觅食的野鸡。
其实田坎地边的桑树不少,接出来的果实也很丰硕,不过我从来没看到谁家泡过桑泡儿酒,桑泡儿都被孩童当零食吃了,大人们看我们吃得那样开心,自己也乐呵呵的,还叮嘱我们不要吃蚂蚁咬坏的。
上次我回家,看到很多田坎上的桑树已经枯死,想来我已经很久没吃过故乡的桑泡儿了。果市上也有,可味道总是不尽如人意,不买也罢。
03野地瓜
“六月六,地瓜熟;七月半,地瓜烂。”刨地瓜的最佳时机就是六月中下旬了,七月的时候好多地瓜在暴雨与烈日的洗礼下烂成一团泥。或者保持玩好的外表,等我去刨的时候,爆我一手的浆,有些臭臭的,不好闻。
但是地瓜熟的时候,香气可浓郁了,虽不如桂花一样十里飘香,走在路上,却总能闻到空气中的丝丝甜味,因为地瓜生命力极强,路边,田坎,甚至沙石上都有它蔓延,纵横交错,绿油油一大片。这种味道,在盛夏的中午尤其明显。骄阳似火,炙烤着地上的万物,腾起看不到的热气,这热气里,就有浓浓的地瓜香。根据这香气浓度,可以判断出哪一片的地瓜最为成熟,最为美味。
日落时分,三三两两孩童,提着小篮子,就去刨地瓜。刨地瓜可是大有讲究的:公地瓜不能吃,它看起来又小又硬邦邦的,永远像没熟的样子;母地瓜看起来粉粉嫩嫩的,个头大小不一,软软的,一碰就要烂掉的感觉。哪个孩子偶尔发现一颗很大的地瓜,一边惊呼一边炫耀,引得大家哄抢,你一手我一手就把好好的地瓜抓烂了,得不偿失。对于这种大地瓜,需要仔仔细细的刨开四周的土,把压着它的藤蔓挪到一边,再轻轻摘下堪称完美的果实,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呢。一般情况下,最大的孩子会出来划分领地,一人小一块地皮,地瓜藤都很茂密,下面藏着什么样的地瓜都看运气。
夏日的晚风拂在脸上,吹散一天的燥热。炊烟升起,袅袅娜娜,四散开来,漂浮在竹林上。当母亲开始呼唤孩子了,家里的土狗出来寻小主人了时,小篮子也就差不多满了,小伙伴们也就归家了。洗地瓜这件事,我们向来是亲力亲为。在水管边放两个盆子,一个用来洗地瓜,一个用来淘地瓜,动作轻柔细致,恐怕写作业都不曾这般上心过。洗好后,看着半盆干干净净的地瓜,饱满圆润,那满足感,不逊于考试拿了一百分。晚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摇着蒲扇,数着星子,吃着地瓜,好不惬意!当然,大部分地瓜最终都进了我的肚子。
04
那时候,我们还吃过野葱儿、酸叽儿草,牛奶奶儿,笋子虫,伞把菇……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野味儿”。几个小孩聚在一起,掏鸟窝,抓野鸡(现在不能抓哈,野鸡是保护动物),爬树上摘洋槐花吃,还在河里摸过鱼,田里捉过泥鳅。天上飞的,地上长的,水里生的,基本都下过肚,现在想来真是奢侈啊,这些野生的东西搁今天都饲养了,吃不出那种味道了。儿时的小伙伴们走着走着也散了,几年才聚首一次,人还不一定整齐,岁月真的是残忍。
有人说,人老了的一个迹象就是开始不停地怀念过去,也许是真的吧。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头逝去的老黄牛,田坎上那翠绿的桑树,盆里那圆圆的地瓜,夏日夜晚那漫天的星光……姑且认为是怀念童年吧!
【无戒365日更训练营 写作训练第1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