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乔文还在床上睡觉，牛仁建和妈妈已经在厨房开始准备早餐，妈妈告诉仁建一定要想办法让乔文怀孕。
“妈，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尊重文文的意见。”
“等她胳膊好了，我想办法让她去看你，你想办法让她先怀上。女人一旦怀上了就会改变主意的，这事你听我的。”
乔文“突突突”地一阵小跑进了厨房，牛仁建和妈妈听到响声瞬间停止了谈话，似乎两个人都揣了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回头看向乔文的眼神不谋而合般透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复杂。
乔文乐呵呵地站在牛仁建后面，看见案台上摆着切片的酱牛肉和凉拌小芹菜，炉灶上的火苗蒸着大锅里白花花的馒头，透明的锅盖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气，不禁喜从心来，终于不用再吃茴香饺子了。
“今天早晨这么丰盛呀！”乔文忍不住说。
“给你这个馋猫补补猫爪呀！”老牛回身刮了乔文鼻子一下，乔文嘿嘿地傻笑了两声就一蹦一跳地来到餐桌前摆筷子。
这个周末愉快而又短暂，老牛把家里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又去楼下超市买了很多吃的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晚上没事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老牛突然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一本相册递给乔文。
“我的照片，这次从队里带回来了，给你看看。”
婆婆赶紧从房间取来老花镜戴上，乔文坐在中间捧着相册，婆婆在右边，老牛在左边。乔文翻开相册的第一页，是老牛的一张黑白百日照，带着一顶毛线织的小帽子，瞪着大大的眼睛，胖嘟嘟的脸蛋鼓鼓的，小嘴窝在肉肉的脸上。这番又胖又可爱的模样难以和现在一脸英气的老牛联系在一起。乔文忍不住偷偷笑，觉得人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曾经那么一个粉嫩嫩的婴儿竟然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就长成一个高大硬朗的大男人。
一岁，两岁，三岁，六岁，九岁……还有年轻时的婆婆和公公。那时的婆婆皮肤紧致，身形消瘦，老牛的五官与婆婆几乎一模一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真是温馨得令人羡慕。
其中有一张老牛大约八九岁的照片，穿着泳裤站在河边，头发还湿漉漉的。
“咦，你会游泳呀？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过。”
“哎，别提了，仁建游泳……”
“妈！”老牛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婆婆使了一个眼色，转而又说:“飞行员哪有不会游泳的，只是我不喜欢游泳，所以平时从不游。”
乔文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晚上躺在床上关了灯，乔文睁着眼睛躺了许久不想睡着。她侧过身来看老牛，在黑漆漆的夜里借着窗外的一点城市的灯光，她看见老牛黑漆漆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也没睡呢？”
“嗯，没睡。”老牛也侧过身来和她脸对着脸。
“老牛，这两天你在家，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老牛伸出手来摸摸乔文的头，鼻头一酸，竟红了眼眶。古话说忠孝难以两全，如今的他也是这样，无法既担负着使命又全权照顾家里。看着乔文像只小鹿一样的眼神，充满对他的期待、依恋和一点点惶恐，让他内心一颤。
“你说，你转业好不好？那样我们就可以朝夕相处了。”乔文将心里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有一回张姐给乔文打电话聊天，说到老牛队里有个同事去年转业进了民航，年薪很高还常常能回家。让乔文羡慕不已，钱其实在乔文心里还没有那么重要，但是能够“常常回家”这四个字却印进了乔文心里。
乔文瞪着眼睛看他，希望他能如她想的一样，至少在心里曾经盘算过，是不是可以选择另外一种人生，选择一种可以和她一起过小日子的人生。
老牛叹了口气，轻轻搂住了乔文，“文文，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自己主动转业的，除非有一天部队不要我了。我一直以为你懂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不是，我不是不懂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可是我真的有时候觉得日子过得很凄凉。”
“要是有一天真的有了战争，才是真凄凉。我们这些人，就是让你们，让我们心爱的人永远处在安全的环境里而存在的，你难道不觉得光荣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老牛抿着嘴憋着笑。
乔文一时分不清他说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逗她，竟恍惚觉得这句话很深情。
“少唱高调了，你怎么不说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呀！”乔文噘嘴哼了一声。
“那样你又该说我俗了。文文，这话听起来虽然是有点像作报告，但其实也是我的真心话。”
乔文翻过身去不看他，她知道，他不会为了她选择离开他的岗位的，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而已。
周一一大早，老牛就走了。乔文故意没有起来送他，也不知怎的，这次他离开，乔文竟万般难过，不像以前每次虽然舍不得却表现的很坦然。她听见他起身，感受到他轻轻吻了她脸颊，她紧紧闭着眼睛假装正在酣睡，却在他蹑手蹑脚关门的一瞬流下了眼泪。
乔文的胳膊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好转，拆掉石膏后，医生叮嘱她以后要一直注意，骨折过的地方阴天下雨难免会有感觉。乔文心想，阴天下雨本是她最爱的日子，因为每每天气不好，老牛多数时候会调整休息。可是以后在这种日子里，手腕的疼痛会提醒她，也许世上没有哪样东西会永恒不变。
时隔快两个月没上班，乔文感觉自己都快与社会脱节了，每天除了吃喝就是和婆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上班的路上乔文的脚步特别轻盈，路上的风景似乎都美了很多。以前天天上班免不了抱怨辛苦，真要是在家里休息这么久，又非常想念工作的日子。
来到公司后，一进办公室，乔文愣了一下，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位从未见过的姑娘。
办公室的大姐见乔文进来立即拉着那位姑娘给乔文介绍。
“乔文，这是公司新来的会计小安，这两个月顶替你干活。小安，这就是乔文。”
“乔姐，你好，我是小安。”小安爽快地伸出手来与乔文的手握在了一起。
乔文表面笑嘻嘻地欢迎小安，心里却有一丝忐忑。“公司这么快就招了新人，真是资本家本性暴露无遗，我以后还能有立足之地吗？”乔文心里默默打鼓。
整整一天，乔文都在座位上发呆，愣愣地看着小安忙前忙后。本来能干机灵的她，突然间像被边缘化了一样，不知所措。正当她难过失落之时，大姐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把她叫到了楼梯间。
“乔文啊，你这次摔伤恢复时间太久了。这个小安来头不小，是杨总亲自招来的。我明年才能退休，本来以为你能接替我呢，我是真挺喜欢你这个小姑娘的，提醒你自己心里有个数，赶紧找下家吧。”大姐拍拍了乔文的肩膀，又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走出了楼梯间。
“杨总？杨云海？”乔文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内心如云如海，还以为他是个体恤下属的领导呢，看来天下领导一般黑，都是利益至上。什么呀，假惺惺地关心下属，原来只是落井下石。”乔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咬牙切齿，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气鼓鼓地直接下班回家了。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42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