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老师伴你读《唐诗选》之七十九:《江乡故人偶集客舍》戴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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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乡故人偶集客舍

(唐)戴叔伦

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

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

风枝惊暗鹊,露草泣寒虫。

羁旅长堪醉,相留畏晓钟。


作者

戴叔伦(732—789),唐代诗人。字幼公,一作次公,金坛(今属江苏)人。年轻时师事萧颖士。曾任新城令、东阳令、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晚年上表自请为道士。

其诗多表现隐逸生活和闲适情调,但《女耕田行》、《屯田词》等篇也反映了人民生活的艰苦。原有集,已散佚,明人辑有《戴叔伦集》,《全唐诗》录其诗二卷。


诗解

⑴偶集:偶然与同乡聚会。诗题又作《客夜与故人偶集》。

⑵天秋:谓天行秋肃之气;时令已值清秋。

⑶城阙(què):宫城前两边的楼观,泛指城池。《诗经·郑风·子衿》:“佻兮达兮,在城阙兮。”千重:千层,层层迭迭,形容夜色浓重。

⑷会:聚会。

⑸翻疑:反而怀疑。翻:义同“反”。

⑹风枝:风吹拂下的树枝。惊暗鹊:一作“鸣散鹊”。

⑺露草:沾露的草。唐李华《木兰赋》:“露草白兮山凄凄,鹤既唳兮猿复啼。”泣寒虫:指秋虫在草中啼叫如同哭泣。虫一作“蛩”。

⑻羁(jī)旅:指客居异乡的人。《周礼·地官·遗人》:“野鄙之委积,以待羁旅。”长:一作“常”。

⑼相留:挽留。晓钟:报晓的钟声。唐沈佺期《和中书侍郎杨再思春夜宿直》:“千庐宵驾合,五夜晓钟稀。”


译文

秋夜里一轮满月高挂天空,

光华洒满宫城的门户千重。


在京城能和江南一样相聚,

大家反而怀疑是梦里相逢。


秋风惊动枝头栖宿的乌鹊,

露草里唧唧地哭叫着寒虫。


漂泊在外的游客应该长醉,

相互挽留怕听报晓的响钟。


诗韵

此诗写于作者江南入幕期间。由于职务所需,诗人经常外出办事,结果在一个秋天的夜晚,于江南某旅店之中,偶然遇见离别多年的同乡旧识,不觉满怀惊喜。

但是相逢苦短,天亮又将分别,却不知下一次相会将在何时何地,这引起了诗人的满腹惆怅。于是诗人题诗与同乡告别,这篇作品遂得以问世。

首联写与故人相聚的时间、地点。时间:秋天的满月之夜,一片清辉;地点:京城长安,已沉睡在静静的深夜里了。

秋夜里,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城池沉浸在夜色重重的包围之中。

颔联写在乱世中相聚实属出其不意。我们不期而遇,一起在江南相聚,却令大家怀疑,是相逢在梦里。

虽身在长安,还能与江南故人偶集客舍,倒反而使人怀疑起来,这莫不是在梦中相会吧。

“还作”、“翻疑”,感情真挚,笔底传神。为什么会有这样动人的感情呢?因为自己离家在外,心境也是极为凄苦的。

颈联写秋夜的凄凉景色,暗寓他乡生活的辛酸况味秋风飒飒,惊飞了树枝梢头栖宿的乌鹊,玉露冷冷,秋草里寒虫唧唧地啼泣着。

第三联所写的“惊暗鹊”、“泣寒虫”,固切时序写秋景,实寓有怀乡的悲凉况味。“惊”、“泣”二字,含意深刻,写尽了身世飘泊之感和宦海浮沉之痛。

“风枝惊暗鹊”以曹操的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的典故,暗寓乡思。把“他乡遇故知”的复杂心情抒写得生动逼真。

尾联写长夜叙谈,借酒浇愁,深刻地表达了对故人相聚的珍惜和朋友间深厚的友谊。

羁旅他乡的人,只有醉了才不思乡啊,那就长醉不用醒吧;虽欲相留,共话乡情,却怕听到报晓的钟声,因为晓钟一敲,彼此势必就要分手了。

竟夕长谈,犹不忍分离,这既表现了对故人的深情厚谊,也加深了对故乡的思念。

全诗情景交融,婉转深至,韵调清美,悠然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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