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喜欢的话,来自新华字典1998修订本的第673页: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平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会被这段话打动是因为它有着朴素的光芒,是对人生各种可能性的欣喜地接受。归根结底,这毕竟是一个主要由平凡的人构成的平凡的世界。
ONE
一直记得毕业的时候,我们买了好多酒在寝室喝完所有的,然后又哭又闹又沉默的,对四年里的发生的那些误会、冷漠和隔阂的和解,对四年里从以为会有改变到最后好像也还是没找到想走的路的迷茫,对四年里发生过的美好的事情最后又以为是被欺骗的悲伤。好像一路上所有的事情都失败了,觉得对不起曾经那个小女孩,把她想做的都搞砸了。
但是其实大家都没醉。
那时的我,哭着像个傻逼一样地跟她们说:你们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以为长大后我会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现在我才发现,特么的我就是一个最平凡最平凡的人。
对自己不能成为伟大的人的不可接受和焦虑。现在想说的是,孩子,你的不可接受其实是因为你还没经历过更多不可接受的事情。等你经历得多了,你可能还是会在某个夜晚边喝酒边哭着怀疑人生。但是其实,那还是不一样的。
TWO
最近看到的一些东西刚好在这个时间节点给了自己一些很当下的思考。世界上大多数人很可能包括你也包括我在内,都无法完成一个伟业。清醒的人会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就此规划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说,理性的态度是学会接受平凡的生活,并且让平凡的生活也值得一过。
更精彩的话是这一段:身边越来越多的焦虑都来自于无法接受自己可能不会成为伟大的人的事实。他们过着平凡世界里算很不错的生活,但是因为壮志没有实现,这种算是很不错的生活就被看得毫无价值。我并不是说胸怀壮志有错,胸怀壮志可以使一个人尽可能地追求最好,问题在于它背后需要一个保险机制。在我们尽力追求之后,假如没有做到最好呢?怀抱美好理想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拥有接受它失败的能力?这是一个本质的区别。
不放弃更好生活的追求,又不会为实现不了的梦想把自己吞噬,不要为还没有实现的事情而否定自己已经拥有的。
THREE
总是否定已经拥有的,会让人惶惶不可终日,然后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里想要逃离。很多的渴望流浪,后来觉得不过是一种想要逃离的心绪。跟可以聊天的朋友聊天的时候总是喜欢问对方,你会不会有很多时刻想要逃离当下的一切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呢?很多朋友都说,当然有。所以你看,逃离或者说寻求解脱是人的本能。
大学里看村上春树的《寻羊冒险记》,一直想不明白那个每天喝着酒、生活又过得很混乱的姑娘说的“ 活到26岁 然后死掉 ”,迷乱颓废堕落又没有朝气的生活大概让她自己也很恶心,还是说在百无聊赖面前即使是上帝也会卷席离去?
现在我不这么想那个姑娘了,觉得也有可能是她丧失了对想要成为的自己的期望,又被这种绝望吞噬。在惶惶不可终日里觉得还是提前终日比较解脱。但是,我还是希望她可以先活到36岁,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可以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手里拿着气球,边过马路边低头跟小女孩笑着说话。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温暖的画面吗?那么活到36岁,她还想死掉吗?
反正记得有一次我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跟我姐说,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好想把现在的时光快进到有一个小宝宝的时光里去。我姐说,你神经病啊,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过更年轻更自由更洒脱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FOUR
年轻固然好,平静的年龄也不错。只是想说,不要因为难熬的26岁而错失平静的36岁。也许36岁也还是不平静,但是,36岁会有26岁体会不到的幸福。你要把平静生活也经营得值得一过。
所以我想表达的是,年轻人,请再忍受一下,回到生活里面去,即使你感觉已经被实现不了的梦想所吞噬。但是,那只是感觉,你永远不会被梦想吞噬,它可以成为一盏灯,一种信仰,一份信念,一直伴随在你的左右,在每一个平常得像白米饭一样的日子里。纠结最后有没有实现?不,不必纠结。你要做的其实是,在每一个平常得像白米饭一样的日子里寻找到梦想和现实的平衡点,不错过每一个可以接近它的机会,没有机会的话创造机会去接近它。但是同时你也要心平气和地活在现实里,在尽力追求之后,也要有最终接受它失败的能力。这真的是一个本质的区别,也是面对梦想更理性的态度。
FIVE
做一件事情,本来就至少有两种结果。所以在做之前,你要尽可能多地考虑到这些结果,如果你有都能接受的能力,那么去做也无妨。做一件事情,不确定要不要坚持,那就去蹦极去喝酒去让自己彻底地放松,然后好好地去睡一觉,如果醒来还是觉得有所留恋,那么去做也无妨。
写到这里发现,这是很随性的日记式的随笔。没有前后逻辑和情感连续,语无伦次又时而转折地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不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吗。哪来那么多按常理出牌的前因后果。生活总是难以捉摸。
但是,我一直记得,我们一起喝了很多酒发酒疯又哭又闹之后的某一天。我跟大狗走在校园里,又说起了成为了不起的人的渺茫。她告诉我,那我要是跟你说,我现在还一直这么相信着,相信自己以后还是可以成为一个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
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秒。
摇摇头跟她说,不可笑,我觉得超励志。
所以,我们都还要这样相信着好吗,不是自欺欺人,也不是盲目自信。人活着嘛,多一点对美好事物的相信不好吗。敢于去相信,就是一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