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于他人可。”
这是谢希孟在《卜算子》里写下的,一直觉得能够无憾挥别爱人,决绝离开然后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都是绝情之人吧。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将你从前与我一起的那些心意,都悉数奉献给别人吧。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说出分别的意思呢?
但其实只是一句临行的告别而已。听的人和说的人心里却被激起不一样的涟漪。
看了太多依依惜别的场景,便觉得,说一句再见有那么难吗?并不是吧。
前两天闺蜜发给我一张照片,是我高中时候登在校报上的文章,那一瞬间回忆如同倒转的磁带,哗啦哗啦的冲进脑子里重复播放。想起当时收到老师亲自送来稿费时的惊喜,想起当时对于未来文字梦想的美好期盼,想起当时即使身处高三的峭壁悬崖,也不忘扶着陡峭的岩壁,一步一步的构想文章框架。
当时在心里默念过千百次的“想要做到最好”的话,到了时针拨过最后一格的时刻也还是没说出口。更别说是承认自己拥有的遗憾,以及挥开手臂与过往的一切告别了。
回忆深情且可怕,所以我们畏惧告别。
一直没觉得“再见”两个字里有些什么别的意味,就像每晚告别的结束语,就像代表了一句没说出口的“明天见”的隐藏按钮。
“再见”好似并不是一种正式的告别吧,应该只能算作一场会面的必备结尾。
因此我们常常说再见。
但是在说了再见之后,我们终还是与过去告别了。在每一年炎热盛夏的毕业季,在每一场意味命运与分离的考场,在每一个落雪冬夜的转身,在每一个站台不舍的眼泪与挥手。
“再见了。”
这个声音被绞进天花板上挂着的不停旋转的风扇里,被混合在笔尖与试卷触碰的沙沙声中,被掩埋在簌簌落下的雪花中,被呼啸着的车辆一点一点的带走。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念过再见,于是我们谁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是真正的再见啊。
而我现在,也要跟你说一声再见了。
我不想说的。但这句话已经挂在嘴边了。拖延再久,它迟早也会掉下来的。
我本来也可以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应当在寒冷的冬天钻进男朋友的怀抱索求一个足以暖手的温度。
可是遇见了你,就在等待中伫立成了化石。
我不知道别的女孩子会如何去爱呢?反正一定不会像我这样笨拙。我也曾经想过去寻找一个教会我爱的男孩子,奈何之前的我总觉得你是最好的那一个。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后来我确定了,总之不是我这样的。于是我慢慢的就变了,以前不会去做的那些事我一件件的都学着去做了,我学会了喝那些没什么味道的酒,直到渐渐的从那里面尝出一丝甜味,于是我现在喝酒越来越厉害,你看,我一次都没有醉过。
我学不会骗你,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的抑郁。
没错,我好像有点轻微的抑郁,以前的时候怕你知道,现在才明白这根本不是让感情退步的原因,喜欢你的时候情绪总是很不稳定,慢慢地就觉得喜欢你其实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所以啊,就此别过吧。
总要做回我自己真正的样子,学会撒娇,学会有时也不那么坚强,学会我本来就有的自由自在,无缘人之间的关系,何必那么在意呢?
我是血里带风的姑娘,就应当留不住你这浪荡天涯的情郎。
不过就是斩断情丝嘛,大刀阔斧,谁提不起那把利剑,我也是个可以绝情洒脱的姑娘。
不过这一声告别,不想让它呆在你的耳边,我还是怕,怕它会在夜深人静处钻进你的脑海里扰你安眠,但其实怎么会...一句再见于你不过一次再约的分划线,于我,则是一场漫长青春的决裂。
所以需要听到的只有自己,所以需要刻在心里时时刻刻谨记的也只有自己,告别那些画地为牢的时刻,告别那些爱而不得乱了心神的时刻,告别那些夜夜噩梦不敢睡去的时刻,告别曾经痴傻的我自己,告别你。
我总要说句再见的,说一句,便能跨过那些层叠的山脉了,和自己约定好结束的日期,便能趟过那些湍急的溪流了,即使脚底的碎石将我硌的生疼,可是没关系,说了告别的那一秒,我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不是那个在你面前伪装好的人,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
其实后来那些天,我一直在后悔,没有让你看到一个真实的我。可是这些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连星球的运行轨迹都能改变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这一段勉强难为的联系就根本不必要存在。
但并不是因为这个我才和你告别的。你一定明白。
尽管我并不知道原因。
一定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也可以是这样的人,我想你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不珍惜这个人,命运就会给他安排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啊,多么让人向往的诱饵,所以我就不留恋了,我要赶快扑进下一段的美好生活里,没有在你这里获得的幸福,总会有另一个人藏进我的身体里,然后当做惊喜让我一页页翻阅。就像当初我想赠予你的那些感情,未来也会有一个浪漫的小偷从我这里悉数偷走。
停留在原地怎么会长大呢?过了那么多年画地为牢的生活,我现在必须解开自己脚上戴着的镣铐了。
我必须向着前方慢慢走过去了。
虽然我还是希望你好,但是这份感情已经不存在了,我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把这份好毫无保留的捧到你面前。这份好我已经给不出来了。
此程便如此了结了吧,我,不奉陪了。
我是希望你好的。
但还是,再见吧。
真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