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长于一个美丽富饶的国营农场,虽然那是个大多地区与家庭处于贫穷的年代,但是农场的孩子们可算是富养长大。对于食物的贫乏,我没有概念。
我的同事晓慧比我小好几岁,她还很年轻。
一次闲聊,她说小时候她曾经饿过肚子,为了吃饱饭,她和奶奶往米饭里掺过萝卜红薯丁或者其它杂粮。感冒了为了节约不上医院,自己挖生姜熬水喝。
当她说这些时,我仔细地观察她的脸和眼睛,因为我怀疑她在说谎。她是八零后出生的女孩,和我的妹妹同龄。在我的印象里 ,她们简直是我眼中的天之骄子,连我都没有挨饿吃杂粮的经历,我怎么能相信一个出生在改革开放后的女孩吃过食物缺乏的苦。
我的疑问马上被同事们否定了,她们说:“你是站到讲话不腰痛!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一样呢?挨饿的人什么时候都有。”
后来晓慧说:她家在偏僻的山区,教书的父亲因为超生了弟弟被下放回家,人多田少,父亲失去收入,田里收成不好,自是缺粮食。
这件事情使我有些羞愧。仔细地回忆,我有过好多次站着说话的例子。
弟弟小时候屁股长疖子,有时候他会轻轻地呻吟。我问他怎么了,他不是说背痛就是说腿疼。我常觉得他娇气,不就是屁股长疖子么?哪里轮到背和腿疼。
毕业分配那年,我屁股长了蜂窝织炎。注射了几天青霉素,那个肉疱不长也不消失,硬硬的,像冻住了似的。
这时,医院通知我报到上班。我是新人,自是不敢请假,在病房跑来跑去,体会到当年弟弟背疼腿痛的感觉,原来不是撒娇。后来抢救病人时,同事滚氧气筒不小心碰了我的屁股。顿时疼得脸色煞白,大汗淋漓。抢救完病人,同事领我到厕所一看,脓血糊住了裙子。最后,洗了几瓶生理盐水,才换下裤子。同事还调侃:“我这是碰撞治疗法!给你免去切开引流的程序。”我趴在值班室的床上,哭笑不得。
那年得了重感冒,输液十天,还是头痛。主任亲自把关治疗,腰椎穿刺,磁共振,各种检查,找不着原因。最后考虑眩晕,上了山莨胆碱。我姐是个常犯眩晕的人,每次用这种药就舒服了。她见主任给我上了这种药,舒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没想到我就跟这药八字不和。刚滴了十几分钟,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胸闷难受。主任安慰我:“这个,是药物反应,你懂的!”我懂的,不好意思,忍着吧。
再过一会儿,心慌,头痛欲裂,恶心,我姐和当班护士安慰我:“这个治头痛好,你忍会儿。”
再过一会儿,我指指垃圾篓,哇地呕了一地。姐姐说:“不对不对,我用这药了就是不呕不晕了,你怎么越来越不舒服。”我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心慌得要死过去了。姐姐叫来主任时,我自己拔掉了针头。过了几小时,我的心里终于不慌了。
从此以后,只要有病人说:“这个药,不舒服。”我赶紧关掉换了其它液体。
不管是职业中,还是生活中。同理心,是非常人性的一种道德。很多时候,我们不愿意去倾听,或者把倾听到的当作风吹过,我们更愿意不停的诉说。岂不知,大家都不倾听不换位思考理解,小则影响人际关系,大则,酿成不良后果或大祸。
儿子换牙时,曾反复几次地告诉我和他父亲:“我的牙齿里面长刺了。”我们以为只是个玩笑,没有思考过他的话。直到有一天,他要求我带他去看牙医,才发现新牙长歪了,旧牙未掉。牙医责备了我们的疏忽,好在还可矫正。
一位同事在外打牌,儿子打电话说发烧,她没有在意。结果儿子拉肚子,电解质紊乱,高热,差点出了大事。
在意别人的倾诉,躬下身倾听,是一种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