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倫貝爾巡遊之七—終曲(2022/9/27)
景在路上,路却不平。
從阿爾山深入大興安嶺一百公里到柴河,双綫水泥路已因熱脹冷縮、重車輾壓,而崎嶇難行。離開柴河返海拉爾,不到四百公里,事前打探,選擇當地人推荐較好走的路,沒想到,這條路比來時路更麻煩。
首先,這是牛路,不是馬路。呆頭牛在路两側低頭吃草,吃著吃著走上馬路,母牛帶小牛大摇大擺横亘在路當中,不鳥人和車。小金按喇叭,大牛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車,似乎在傳遞「我的地盤我作主」訊息。
我們要趕路到海拉爾做核酸,持檢驗報告次日登機,大牛不讓就是不讓,只能耐心等牠或牠們耍夠了,自己走開。
其次,這是修路。路上所有小橋重建,車行下坡上坡繞道。最慘的是,一百餘公里後,主幹道鏟車攔路,説前面在修,所有車輛改道。這一改道,走的是鄉間土石路,增加一百公里,同時,其中有三十公里坑坑窪窪。朱某坐在上海通用七人商務車的末排,沒尿都顛出尿來。
問小金車是自己或公司的,小金說若是公司車,就不用閃閃躲躲,方向盤打來打去,正因自己的車,各位沒感覺到,我一路在淌血?
再次,這是尿路。有兩百公里在鄉間奔波,路上沒有休息站。有人提出要方便,小金立即減速煞車,停車處居然是防火監控點,掛在電線桿上的監視器和擴音器自動反覆播放「你已處在防火監控區域,請注意防火」。面對廣角攝像頭,尿或不尿是莎士比亞式的大問題。
這一路,每二十到三十公里,都有檢查站。小金要下車,向防護員展示事先申請許可的防火通行證,防護員拉起橫杆放行。如前所言,防火是大興安嶺首要的任務,如此偏僻少車的山區,都佈設有專人攔車檢查,尿不尿檢查站、護林員不管,有火沒火才是關注焦點。
再次,這是濕地公園之路。睡覺不可能,顛簸之餘,看看窗外。所謂水草豐美,一覽無遺,有水坑、小溪、沼澤、灌木、雜草,景觀雖不能和圈圍出來的「濕地公園」相比,卻是不折不扣的濕地。
歷史上,發源於此的東胡、鮮卑、契丹、室韋等游牧政權,應是飽暖思擴張而南下牧馬。翻看「中國歷史地圖集」(註一),東漢、三國、西晉、東晉時期,鮮卑的地塊都明顯比中原漢族政權大,武力恐怕也強大些。但拓跋氏的北魏全面漢化,此後拓跋、慕容、宇文這些姓氏融入漢族,只存在於金庸小說中。
丘八朱的猜測未獲學者支持。據呂思勉「中國民族史兩種」:晉時五胡,羯即匈奴,氐羌亦一族,與鮮卑而三耳。⋯⋯惟烏桓、鮮卑雖居塞下,而不處腹心之地。既不凌犯漢人,亦不為漢人所迫壓,能獲平和交通之利。故五胡之中,鮮卑最能倣效漢族之文明,非偶然也(註二)。
學者比朱某研究深刻,呼倫貝爾(或東蒙)這個地方,包括阿爾山白狼峯與柴河山水岩壁畫,旅遊配套尚不完備,我們潦草、提早結束旅程。只是,歷史、地理的呼倫貝爾是塊寶地,殆無疑義。
註一:中國社會科學院主辦,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中國地圖出版社2014.1出版發行,pp.19-20,21-22,23-24,25-26。
註二:呂思勉「中國民族史兩種」,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8二版,p.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