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夹缝中的生命

天空中,颜色由白转灰有转黑了。在巨大的黑暗来临之时,舒适的绿色也变成了黑色。

黑暗中,眼睛失去了作用,到了耳朵充当完全主角的时候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耳朵比眼睛更重要的原因是它能无时无刻都感受到生命的律动,站在阳台上,近处的天台上面的鸟叫声,远处机器的运转声,还有地面上走过的女孩子爽朗的清澈的声音。那般动听。

黑暗是个很可怕的巫师,他每天都会在限定时间内把生长的彩色万物变成了他的专一黑色。萧条,寂静。还好人类发明了代表了日光的灯光。

黑暗又让我想到了死亡的颜色。

“一个人只要曾经因想到死亡感受过真正的绝望,他的灵魂深处从此便留下了几乎不愈的创伤”。周国平老师是切实感受过死亡的威胁么?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2014年的暑假,我去了杭州游乐场,怀着期待又激动的心情。我曾经不只一次想过体验过山车,360°的大旋转,足以让人攀上云巅,这次终于能实现了。令人遗憾的是那天上午飘了点小雨,过山车项目没开放,于是我做了人生中最恐惧的一件事,坐了一个叫“无敌风火轮”的项目。能判断此感受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空中“风火轮”载着你头朝下冲下地面的那一刹那,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惧绝望占据着整个身体,心脏下沉,瞳孔放大,浑身没了力气。那一刻如果我死了,我的死状肯定是非常难看的。

在接下来的这几年里,每次想到都特么的心有余悸。

那以后也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我真的那么怕死么?如果那么怕死那以后怎么办?人都是会死的啊。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想明白,我也越来越害怕死亡。跳楼是我觉得最痛苦的死法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选择跳楼。摔在地面的那几秒里,如果有意识的话,那几秒绝对是最痛苦的。

这两年多来,我的身份也即将发生着变化,要从学校走进社会了。在此之前,进了一家公司实习。生命是一个慢慢接近死亡的过程,也是一个渐渐衰老的过程。坐在办公椅上一整天,没有又挣钱了的快感,只有劳累过后的痛苦感。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腰围变粗了,颈椎,肩膀也变得不舒服了,那么可怕。如果有老公的话可能就担心另外有女人要夺走那个他了,毕竟自己正在黄脸婆,人家十八一枝花。呀,是不是该用什么产品呢?用什么产品呢?

有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那时我发觉自己正在衰老。

忽然明白了游乐场那个时候我为什么那么害怕死亡了,因为死的太不值得了,还不明不白。

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写道: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中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嗯,我还没有在我的黄金时代与心上人在开满油菜花的土地上做爱,也没有在自己谋生的职业中做出一番事业,更没有体验过全身整个器官都在衰落枯竭的那份痛苦。所以我不能死。

我要完完整整地经历过人生的每个阶段,踏踏实实的感受生命的每个过程,爸妈在创造我时只给了我几十年的寿命,沧海一粟那般的短暂。

在这个活着的世界中,创造有意义、有价值的生命个体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本能,也有创造有意义、有价值的生命的权力。

既然注定死亡,那就希望在临死前,对着我的孩子们说:吾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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