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的房子正对门,住的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孩。平时进出,偶尔能碰上。
这周日外出回来,邻居家的门正大开着,眼睛的余光顺着门望进去,房间很小,没什么家具,床上有些凌乱,小女孩正在床上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转过头发现小女孩的爸爸正坐在走廊的小板凳上,面对手机卖力地在游戏里厮杀着。
也许天生比较敏感,回到家关上了门,隔壁家的声音还是时不时传到耳朵里。好一会儿之后,小女孩儿似乎有点厌倦床上游走的游戏了,开始呼唤爸爸。但她爸爸在走廊上玩着游戏,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小女孩不厌其烦地叫着,好一会儿之后,这位爸爸似乎被喊得烦了,又或者觉得游戏被打扰了,怒气冲冲走回房间,冲着女儿吼:我今天非得让你哭出来不可!
隔着一道门,这一声吼听得清清楚楚,我都能感觉到小女孩已经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坏了,她开始小声地、断断续续地哭了出来。
等我忙完走到走廊,小女孩还在房间里哭着,哭声里充满了委屈。她的爸爸已经又回到走廊的小板凳上,继续埋头玩游戏,好像刚刚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对房间里女儿的哭声也置若罔闻。
那一刻我觉得有些震惊又觉得有些难过。
两三岁的小女孩,也许根本无法理解爸爸冲自己发火的理由是什么。她可能只是想能走出那个鸟笼一样地小房间,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看看街上飞驰而过的汽车,看看公园里的花草;她可能只是没有玩伴,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的无聊了,想让爸爸抱一抱……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爸爸可以一下午一下午地对着手机,却不能跟自己玩上一会儿。
那一刻,我在想,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合格的父母吧,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爱人的能力吧。
这让我想起了最近看的一部电影——《何以为家》。
主角是一个大约12岁的小男孩扎因(因为没有出生证明、不知道生日、没有国民身份证,所以连确切的年龄都不知道),把父母告上了法庭,理由是:因为生了我。
扎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一家人住在贫民窟,父母没有正经的工作,每天的生活就是制毒、贩毒以及一个接着一个地生孩子。
破旧的房子里住着两个大人和一堆小孩。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孩子可以轻而易举地买到制毒原材料,孩子可以给房东打工挣取一家人的生活费,孩子去上学可以给家里带回食物,用一个孩子可以给一家人换取一个住所。
孩子不再是孩子,只是生存的工具。
12岁的扎因,用瘦弱的肩膀担起家庭的重担,小小年纪学会了在这个社会生存的手段。当最爱的妹妹萨哈被强行卖给房东为妻,他奋力反抗,却因为能力过于弱小以失败告终。他愤怒地离开家,踏上了流浪之路。
当他再次回到家时,却发现11岁的妹妹萨哈已经死于难产。当得知这个消息,扎因愤怒地拿起刀冲出家门要去了结害死妹妹的人。
结果他进了监狱,在监狱里母亲来探望他,告诉他自己再次怀孕了。
那一刻,他对这个社会绝望了,对这个家绝望了,对父母绝望了。
他把父母告上了法庭,理由是因为生了我。
法庭上,面对妹妹的死,父母有的不是自责而是为自己辩解,我们之所以卖掉她,是为了让她摆脱痛苦,和我们在一起她没有希望。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是这样出生,这样长大的。
面对父母的辩解,扎因呐喊着:你们无法选择生活,但你们可以选择不要生我,可以选择别再生了。
他对着这个绝望的世界控诉着:
他对母亲说:你怀的孩子会像我一样。
他知道,母亲肚子里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重复妹妹、重复自己不堪的命运,没有任何希望。
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的人,别再生了。
很多人,自己还没学会爱,就迫不及待成为别人的父母。以为自己做了父母,就能学会爱人这件事。
可是现实却是,很多父母,给了孩子生命,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来,却没有能力好好爱他,没有能力教会他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大人的世界很艰难,面对工作压力、生活压力、家庭压力,没有办法选择生活。
可我们忘了,生活没有办法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对待孩子、爱孩子的方式,可以选择让你的孩子不再经历你经历过的一切,不再成为现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