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人生

     

        壹



“我儿,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啊,终究不是读书的料!”甄父凝视着眼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甄珍说。

这是甄珍再次参加高考。第一年高考,万事具备,临考前甄珍却头疼起来。看了当地的大夫,只说用脑过度。

甄珍知道是自己太想上大学了,过犹不及!

高考当天,甄珍忍着偏头痛进了考场。落座,等待,发卷,阅卷,甄珍脑袋一片空白;考文史时脑子里的存储过量的知识糊成了一团浆糊,解不开那团浆,忽而大脑又一片空白;考数学时思维混乱,阅题后,好多题不知该用哪个公式,然后相似的几个公式间逐一算出答案,结果又只能在四个选项中选出那个最接近的。

完了,十二年的心血白费了!甄珍走出考场时想。自己这么多年倒也没什么苦了家里省吃俭用供自己上学的爹娘了。

“十二年的苦都吃了,还怕什么?老话不都说,苦尽甘来嘛!”贾父抽着烟杆,像是自顾自的说话又像是告诫女儿。

第二年高考,甄珍运筹帷幄,梦想从未离自己那么近过!诗人说手可摘星辰,甄珍确实感觉自己伸手便能摘下那星辰,连日月都变得那么亲近了。这回即便考不上省师大,考上当地的汝水师专终究是没问题的!

公布分数,报考,等待。然而等待过后还是落榜了,终究逃不脱的是命!甄珍心想。

六月高考,九月份甄珍便跟着村里的大姐去了更南的城市——深圳!那里是特区,打工者的天堂,人们口中走在路上都能拾到金子的地方。

甄珍来到了这座魅力之都,成为了工厂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工作简单,但工时长,百无聊赖!

在少男少女们披红染绿窝在大街小巷的网吧里上网聊天的时候,甄珍利用业余时间在网吧里学会了怎样操作电脑工作的流程;学会了怎么用英语口语如何更好地与外国人交流;学会了怎样处理图片;学会了怎样让写出的文字看着不那么像中学生。她像一条孵化时放错了水域的海鱼卵子,急欲通过电脑这条河流,终究有一天要游向大海!

这条海鱼最终还是没能奔向自己的大海,在入海口,在她刚拿到一家外企offer时,父亲一个电话把她召回了家中如同岳飞接到的十二道金牌!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回到家中,甄珍相亲,嫁人,然后相夫教子!日复一日,时间飞快,日子便过成了岁月!


        贰



“我的心肝宝贝哟,快别哭了!看看你,宝贝,都快把自己哭成泪人了。”贾父心疼着怀中哭泣不息的女儿贾佳。

“人家只是上大学嘛!”贾佳娇嗔地回答。

“好了,快别哭了,宝贝!没考上大学,咱照旧能上!”

“咋上嘛!”贾佳撒着娇在父亲怀里啜泣。

“你先听爹的,别哭了好不好,你这一哭呀,我这心就一咋胡,别把老爹我心脏病给哭出来了!”贾父自嘲的话语,把女儿哄笑了。

她抹去了脸颊上的眼泪,撅着小嘴说:“那好!这是爹你答应我的,你要保证让我上大学!”

贾佳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如愿了,而当初以为父亲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自己便回了一句玩笑赌气的话!

“爹!你咋这么神通呢?”贾佳满意地接过父亲手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甄珍?爹,你又拿我开心。这录取通知书分明不是我的嘛!”贾佳见到赫然纸上的粗体字时,愤愤地说。

“什么甄珍贾佳,能上大学就对了。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甄珍了,我也姓甄,以前你是贾家大小姐,以后你仍然是甄家大小姐!”

贾佳如愿进了大学,汝水师专,虽然是个师范,但毕竟也是个正牌大学!而唯一不习惯的,也只是那用了十八年的名字从此要改成“甄珍”了!

她顺利地毕业,走向社会的前列,光荣地成为了汝水市一所小学的人民教师!工作,凭优秀!自由谈恋爱,结婚!

贾佳享受着这一切,十年后,父亲是本地家财万贯的生意人,丈夫是年少有为的公安干警,而一对龙凤胎儿女,乖巧伶俐!


        叁



女孩嫁了人,为人妇为人母,日子便不再是日子。甄珍的孩子也到了还上学的年纪。

甄珍的丈夫在工地上包工程,东借五千西借一万,终于在汝水市市区买下了一套房子。按照汝水市中小学教育入学地域划分,甄珍的孩子被指定送到了汝水市第一实验小学!

为了孩子入学,甄珍夫妻二人费劲了心思!这番下来,终于把孩子送进了理想的学校。从此以后,孩子将在这座城市接受良好的教育。

显然,甄珍是有意精心打扮了自己才出门的,她骑着单车带着孩子,五分钟便到了孩子的新学校!孩子将在这里接受教育的启蒙,这只是个起点!以后他还要读更好的中学,然后读大学,读研究生,最好读到博士就最好不过了。想到这里,甄珍为孩子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露出满意的笑。

排队报名,甄珍终于等到自己孩子登记了。

“小朋友,真可爱!你叫什么啊!”甄老师问。

“我叫赵静静!”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啊?”

“我爸爸叫赵元音,我妈妈叫甄珍!”

“zhenzhen?”甄老师有点愕然,但她依旧保持笑容“哪两个甄啊?”

“第一个甄是红楼梦里甄士隐的甄。第二个珍是珍珠的珍!”

甄老师彻底呆住了,她看着眼前站着的孩子和家长,眼前一片眩晕!

她想起了遥远记忆中父亲的话“什么甄珍贾佳,能上大学就对了。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甄珍了,我也姓甄,以前你是贾家大小姐,以后你仍然是甄家大小姐!”  心想:纸里包不住火,水落石必出,真相终将大白。

当甄珍知道自己孩子的甄老师和自己同名时,她想“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会另一个我,上了我考上的大学,过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END—



本人作于2016年2月28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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