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心理学家马斯洛发现,人在自我实现时会进入到一个美妙无比的“高峰体验”状态,该状态又绝非生理高潮那么原始本能,应该是一种幸福感充盈、神秘感强烈至瞬间接近神、与神对话的那种感觉,只可意会,难以言述。
对“南蛮”楚国而言,长久以来被歧视、被有意阻隔于中原文明之外的尴尬遭遇让楚人内心深处生出渴望融入中原生态圈又不屑跪舔的矛盾心理。
十数代惨淡经营后,楚国渐渐有了峥嵘之象,楚成王时,楚国进军中原的脚步相继遭到老牌强国齐国、晋国的狙击而被迫搁浅,楚国还成了晋文公登上春秋霸主宝座的重要台阶。楚成王一生先后与两大对手齐桓公、晋文公掰过手腕,当两位高手先后辞世后,死神也向他伸出了悠然之手。成王的太子商臣因为王位争夺,最后悍然弑父,继位成为楚穆王。不想,楚国竟因祸得福开上了一条通往高速的辅道,十几年后一个人站了出来,带着楚国终于攀上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峰,楚国迎来了自己开天辟地第一次高峰体验。
他就是跻身春秋五霸的楚庄王!
2、
楚穆王通过极端的手段得到王位,才坐了十二年就撒手人寰,继位的楚庄王年纪尚青,一夜之间,靠山崩塌,命运把他送上楚国的王位,孤单的面对一群忠奸难辨的大臣,庄王暗地里不止捏了一把汗;而大臣们也是心下惴惴,这位嘴上没毛的年轻人究竟是龙是虫?能把楚国带向何方?楚国未来命运如何?甚至有的权臣暗暗估量,自己独占鳌头的可能性有多大等等,典型的主少国疑、暗流涌动的局面。
相比之前的几位君王,楚穆王相对逊色,作为父亲,未能深刻领会“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精神,竟然安排两位怨气深重的失意大臣做儿子的老师,一个是子仪,一个是王子燮。先说子仪,早在楚成王时期一度贵为申公,后来被秦军偷袭俘虏,直至秦、楚再度交好,才被释放回国,而穆王对其俘虏的灰暗经历甚为在意,因此安排他在王子师傅的岗位上安度余生,每每回想起往日一呼百应的煊赫荣光,子仪的失落可想而知;而王子燮曾经一度是令尹(即相国)的竞争者之一,令尹一职,上佐楚王,下领群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引无数德才兼备者竞折腰,王子燮的失败是大概率事件,而竞争失败后被打发到陪王子读书可谓落差巨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心情之抑郁可想而知。两人被情绪蒙蔽了理性,目光变得浅小如豆,没有看出陪王子读书的重要意义,熟络后,对本职工作敷衍塞责,却达成另一项共识——人生能有几回勃!只要能高潮一回,哪怕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
3、
楚庄王刚坐上王位不久,群舒作乱,事关楚国铜矿安危,朝堂上大臣们很快一致同意武力平叛,由两位超重量级的大臣——令尹成嘉和太师潘崇率大军讨伐。大军出征后,郢都空虚,子仪和王子燮大喜,上天关上一扇门,紧接着又开了一扇窗,苦等已久的机会姗姗来临。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二人策划已久,立马集齐党羽以迅雷之势发动叛乱,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就控制了郢都,连庄王也成了两位师傅的囊中之物。子仪和王子燮政治经验丰富,控制郢都后,阳谋阴谋双管齐下,一面宣布执政的令尹成嘉与太师潘崇有重罪,蛊惑人心,企图占领舆论高地,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乃为民请命,旨在拨乱反正,并且一不做二不休,抄了二人的家;一面派出刺客,孤注一掷,刺杀二人。
孰料天不遂人愿,刺杀失败。而得知后方起火,成嘉与潘崇立刻置群舒叛乱不顾,调转马头,率大军杀回郢都。叛军实力有限,与楚军主力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子仪和王子燮见大势已去,连忙挟持庄王,带上亲信与财货,逃离郢都,直奔析邑而去。途经庐邑时,被地方官员诱杀,庄王也因此得救,至此,子仪与王子燮的叛乱落下帷幕。
回到郢都后,楚庄王好似受了刺激,终日不理朝政,醉心于声色犬马,将整个国家甩给令尹和太师打理,大臣们反应不一,有的认为庄王如此荒淫颓废,有负先王所托、群臣所望;有的同情庄王,父亲平庸,师傅操蛋,这孩子既缺乏关爱又缺乏教育,现在如同歧路亡羊,需要有人来当头棒喝,引导他重归正途;还有的理解庄王,身为楚王,无上的权势,无边的享乐,芙蓉帐、温柔乡,一个年轻人,尤其是刚刚虎口脱险、对生命更加眷恋的年轻人,如何能抵挡得住诱惑,嗯,都是男人,可以理解;更有甚者,暗自欢心,庄王如此不堪,臣民们离心离德是可以预料的事,假以时日,彼可取而代之!庄王则置大臣们的劝谏于不顾,鸵鸟一般,我行我素,埋首享乐不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关楚庄王的荒唐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北边的老对手晋国趁机兴兵来犯,兵锋直指楚国的盟友蔡国,等到晋军兵临城下而不见楚国一兵一卒来援,蔡国只好转投晋国的怀抱,从此国际上楚国看衰,晋国看涨。(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