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褶(序章)

尔大陆中部

年轻的鞋匠眼前是一棵硕大的树,披满了五颜六色的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果,遒劲的树干下是虬龙般的树根,树根上淌着流水,流水在树的周围画了一个大圆,俨然忠诚的护树河。

河水很安静,不像暴躁的洪水,也不像深沉的海水。

年轻的鞋匠站在河岸上,他来自天司普尔——尔大陆的四大区之一,为寻找制鞋材料,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一路前行,却误入此地,对着眼前的景象兀自发呆。

他的背后,便是天司普尔。他原以为尔大陆是由四大区——天司普尔、埃尔奇瑞、摩巫尔德、尔尊法雅这四块土地相互接壤而成,尔大陆就像块大圆饼被等分成四块。当他来到这里时才发现,以他的视角,尔大陆就像个蛋糕,切成四块,其中一块“蛋糕切片”像被刀平托而起,那应该就是《风物志》中所说的终年寒冷的尔尊法雅了吧,尔尊法雅的一侧是笔直的峭壁,峭壁下便是天司普尔,鞋匠转过身,天司普尔的左边有一道狭长的森林,望不到尽头,全是荣茂的树,一直延伸至大陆外围,越往外,森林的范围就越大。森林的左边,应该是埃尔奇瑞或者摩巫尔德了。鞋匠再想探过头去看看,无奈却被那棵长得浮夸的大树挡住了视线。不难猜想,四大区之间都有一道天然的屏障,而这课“浮夸树”就是连接四大区的枢纽。

忽然,一阵风径直朝鞋匠的脸拍来,那棵树响起了如摇铃般的声音。鞋匠抬手遮眼,随即手臂、肚皮、大腿等处被多片大树叶覆盖,怪风毫无预兆的停了,树叶刷刷地落在地上,鞋匠的手在脸前悬了一会儿,犹豫着缓缓放下,鞋匠慢慢睁开眼,低头看看,脚边散落一堆五颜六色的大树叶和几个同样是五颜六色的果子。“真幸运,没被果子砸。”鞋匠喃喃道。

他拾起地上的树叶,抖了抖,树叶在光下闪耀着自然的光泽,掰了掰,树叶柔软却又兼有韧性还不易折,比了比,树叶大概有脚掌般大,瞄了瞄,树叶竟比普通要厚那么几毫米!天啊,这树叶要是拿来制鞋,可能是一种颠覆传统又经典复古的新材料啊。鞋匠立刻原地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制鞋工具,摆弄起地上的树叶。

虽然鞋匠技艺不算娴熟,但是做一双短筒靴还是能应付过来的。很快,他就完成了一只略显粗陋的靴子,他提起轻飘飘的鞋子端详起来,鞋底是几片大树叶用胶叠起来的,由于每片树叶颜色不同,鞋底的颜色也不那么单调,鞋面鞋跟同样是用树叶凑起来的,嗯,果然是有点粗陋呢,这东一块西一块的颜色撞在一起是多么不和谐。先不管外表了,鞋匠就把原来的鞋子脱掉,把脚往新鞋里套,嘿,挺合脚!动动脚踝,树叶稳稳地贴住脚,没散!屈膝,脚踏地面,稳实!因为只有一只鞋不好试走,鞋匠赶忙做了另一只鞋。鞋匠套上另一只鞋,试走,好评!绕着护树河跑了几步,舒适!又在附近跑了几圈,这鞋还透气!果然树叶有气孔就是不一样!跑累了,坐下,把剩下的树叶和旧鞋捡起放进随身的小篓里,又顺手捡起地上的一个绿色果子放到前面的河水里洗了洗,然后往嘴里送,咦,真酸。

他还想再弄些树叶回去,可是他偏偏不会游泳,更别提爬树去摘树叶了。他懊恼地坐在河边,竟渴望起再来一阵怪风,把树叶送到他跟前,越多越好。人一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不,鞋匠瞑目想着若手里能冒出条树藤,能牵着他直冲树顶,或者能扫下一排树叶,再不济能圈一把树叶扔进篓里也好。

白日梦做到一半,眼前的黑暗忽然涌入了一星光亮,鞋匠睁开眼睛,左手里团着一团绿光,该不会是梦想成真了吧?来啊,请让我继续做梦,“来吧,神秘的力量,赐我一根藤吧!”鞋匠晕乎乎地像个孩子似的大喊。果然,一个尖儿冒出掌心,不痛,紧接着,一条长藤完全冲出掌心,哗啦啦地扫下一排树叶之后,瞬时缩回手里,绿光随即消失。

鞋匠目瞪口呆,机械地看着左手,看着左手机械地拾起刚扫落于地面上的彩色树叶并放入篓里,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天司普尔方向跑了好几十米远。

“天啊,我成精了?!”

据说,鞋匠回到家乡,推广了这种新的制鞋材料,被村里的老鞋匠大夸“天才”,因为他整天对着左手嘀嘀咕咕的,于是又被称作“痴才”,后来,越来越多的年轻鞋匠循着“痴才”的路,来到了那棵“浮夸树”前……

从此,尔大陆的人都穿上了由后来被叫做“摇铃树”树叶制成的鞋。

从此,一种被命名为“辉”的奇异力量传遍了尔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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