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机备忘录的时候,发现写着你生日的那一栏我至今没有删去。
时间是一种很抽象,也很奇怪的东西;我在感觉快要将你忘记时,又不经意间想起与你有关的一些事情。
Chapter001
有一次去杭州旅游,发现几天前预定好的民宿酒店特别难找。我前后打了三个电话,酒店前台说什么路口、什么巷子、右转、左拐等等之类的,我一条也没有记住。这时,你一脸惘然地看着我,然后夺过我手中的手机,拨通电话,再次与尚未谋面的前台服务员盘问。
你了解具体的路线之后,我像跟屁虫似的跟在你身后。我跟着你的脚步,在某个路口停住,随后转入一条小巷子,再多次左拐、右拐之后,终于找到了之前预定的民宿酒店。
当我看到酒店招牌时,我有些尴尬地对你说:“以后再也不订民宿酒店了。”
你一脸鄙视地看着我,然后毫不客气地说:“别再为自己是‘路痴’这件事情做任何掩饰了。”
后来,很多次我们利用假期的时间出去旅游,你就像我的风向标,我的指路牌;我跟随着你,走南闯北,乐此不疲。
而我,似乎不愿从路痴的“温床”里走出来。
记得去乌镇旅游的那次,旅途上我们因为一些琐事吵了起来,然后彼此谁也不肯妥协地各走各的路。但走着走着,我就走丢了。于是,我在找不到旅店的情况下,拨通了你的手机号码,你不说话,我酝酿半天说出一句:“我迷路了。”
你找到我的时候,站在距离我身后大概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叫住我:“喂!”
我转身,看到你在傻呵呵地看我的笑话。我朝你的方向加快脚步走去,当走到你面前,你翻着白眼,对我说了一句:“你个路痴。”
……
你做编剧的工作,喜欢文字,每天都有写博客的习惯。
你在博客里写道:和路痴生活在一起,他们似乎没有改变的想法;相对于改变这件事情,他们似乎更愿意待在舒适区域,并且乐此不疲地将自己的“路痴”面体现出来……可是,傻瓜,当自己一个人身处异地的时候,是不是要走许多冤枉路?
我知道,你口中的“傻瓜”是我。而当时的我,坚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你的种种设想,在我看来更像是伪命题。
Chapter002
周末约会吃火锅,结账的时候,我拿出钱包准备掏银行卡,你突然对服务员说:“你们网店上写着可以团购是吧?我刚好订上团购单了。”
你把手机递给服务员,服务员仔细看了一会儿,对你点点头。
那顿火锅省了五十多块钱,从火锅店里出来后,你走进冰淇淋店;我在店门外等待片刻,然后看着你嘴里叼着一只冰淇淋,手里还拿着一只,走出来后顺势递给我。
“不要钱的。”你笑嘻嘻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时也暗示我不会省钱。
一直以来,对于吃吃喝喝这些事情,我都很少去盘算,那时候我的月工资只不过4k,但我总觉得盘算这些特别浪费时间。
后来很多次,吃吃喝喝你使用优惠券;出去旅行,你守着时间一次次刷新APP的页面订打折机票;你在景区买小礼品,砍价砍得老板差点哭了出来……
你的博客更新之后,我看到这样的句子:省钱是一门技术活,大概他永远都学不会;而我是他的管家,是他的守财奴……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并没有因为“金钱”这件事情发生争吵。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为此争吵;当时的我归结为对你的依赖成了一种惯性,并且我希望这样的“惯性”能够拥有一辈子。
Chapter003
记得有一次临近假期,公司要求周六补班,而我似乎忘了这件事情。于是,周六那天早上我睡过头了,约莫十点接到领导打来的电话,接通之后,电话一头的领导便劈头盖脸地问我是不是不想干了,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还没有来上班。
紧接着,我打电话给在外地出差的你,睡意朦胧地对你说:“完了,完了,以为今天不用上班,昨晚忘记调闹钟了,刚才还接到领导的电话……”
紧接着你说活该;你说是不是一天没有你,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我觉得不至于这么严重,但是一直以来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我是一个比较温顺,比较随遇而安的人,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认为的;而在你那里,毫无留情地将我定义为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后来,你怕我工作迟到,手机调成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的闹钟,iPad调成提前半个小时起床的闹钟,以致于每个上班的早晨我想赖床都成了一种奢望。
认识你之前,有一个朋友从大老远的云南来看我,两天的时间我带他去了附近的公园和大学,朋友走的时候开玩笑说要和我绝交。后来跟你提及此事,你说:“要是我,早就跟你绝交了。”
之后,每次有朋友来,你都会准备一本小本子,规划好上午、下午以及晚上各个时间段该去哪儿,该做什么活动。你把所有需要途径的地点标出来,寻找最短、最优化的路线……
而我一点也看不懂你画的那些路线路,因为从初中开始,我的地理成绩就非常差;当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我至今还是个路痴的事实。
朋友们都说,我上辈子,甚至上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才遇上了这么一个你。
那天凌晨,你的博客晒了一张路线图,后面跟着一句话:愿做你一辈子的风向标。
我是那个“你”,三生有幸的“你”。
Chapter004
刚谈恋爱那会,有一次你来我家,我去阳台收衣服,发现衣服吹到了楼下。
你告诉我,可以在衣架的两角分别夹一个夹子;或将衣架两端向上掰弯一些,让两端形成一定的“钩形”,这样挂上的衣服便不易吹落。
你告诉我,衬衣用洗衣机洗好后,可以用清水浸染一遍,然后再甩上几遍,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皱。
你告诉我,牛仔裤翻过来晒不容易掉色。
你告诉我,白鞋子洗干净以后包上一层纸巾,可以汲取水分和污渍。
你告诉我,不要把袜子和衣服一起放进洗衣机;为了卫生,袜子还是手洗好。
你告诉我……
后来,你把你告诉我的这些,以排比句的形式写在了博客上。
你希望我看见,你希望我学会,你更希望我不要忘记这些。
Chapter005
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你要出差两周的时间,而我不会做饭。
你像教徒弟一样,跟我说做饭下米要洗多少遍,放多少水合适;炒菜的时候,油、盐、味精、酱油什么时候放,放多少合适……
你察觉我听得一头雾水,最后说实在不行就点外卖。
因为你走得匆忙,第二天夜里,我打开你的博客,里面是你推荐的几家比较卫生的外卖地址。
博客的最后,附着一句:晚安,请吃早饭!
Chapter006
后来我创业失败了,欠下不少外债,你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五万多,先用着;我拒绝,然后我们就争吵起来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时我们并不是仅因为“我拒绝”这一件事情而争吵。创业那段时间特别忙,我很少顾及你的感受;你妈又非常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你妈认为我没有出息,说我缺点很多……当然,这些都是事实。
矛盾的深化,就像轰然倒塌的沙城;在你我之间维系了许久的爱之沙城,慢慢瓦解,最终让我们彼此分开。
分手是我提出来的,你说好,当时我们都哭了。
最后,我们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从此背道而驰。
Chapter007
后来的后来,也就是现在,我去翻你的博客,发现那些以爱的名义写下的一件又一件小事,你都没有删掉。
——在你和我所维系的,这些或者那些的小事里,你是如此地优秀和认真。
——可惜的是,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如此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