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家的房子，去年秋收以后，趁着冬天闲暇，把原来的瓦房翻新成平房了。毕竟这时候村里的人早已经换成了楼房。

      春天来了，村头的桃花，杏花，梨花都开一遍的时候，门前的电线杆子上出现了几只燕子，燕子这时候该衔泥筑巢了。老张看着燕子，总觉得心里喜欢，因为他知道燕子是益鸟，能捉很多虫子吃。以前他们村子里都是瓦房的时候，村子里的燕子很多。每家每户都有一窝燕子，还说这是幸福吉祥的象征。还有句俗话是：燕子搭窝，喜事多多。可是最近这些年，村里的人都换了平房，楼房，房子没有了房檐，就很少有燕子来搭窝了，偶尔有些平房出前沿的地方被燕子选中搭窝，往往还没有建成就被人用棍子捅掉了。毕竟燕子做窝了，会在干净的房子下面拉很多屎。也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惊扰他们的午休。

    老张家的瓦房是他们村最后一批盖起来的，当时盖的时候用的都是很好的材料，大梁，椽子，檩都是用做好的木料，砖瓦匠人也是十里八村最好的师傅。那时房子盖起来的时候真个村里的人都伸出大拇指夸他们家的房子盖的好。房子刚盖起来没有多久就有一窝燕子在他们正门的房檐下筑起了巢。这事老张更是得意了，燕子搭窝这不正好验证了自己这宅子是个风水宝地吗。

      可是没有过多久村子里的房子都变了样，原来流行的瓦房前面盖了一个小平房，叫什么“出前檐”，这个还没有流行几年。大家都完全放弃了大瓦房，“出前檐”也不要了，全部改成了平房，有的干脆在平房上又加了一层盖起来楼房。老张的平房盖起来，全家都很高兴，还热热闹闹的在新屋过了一个新年。

      第二年的春天，又是村头各种花都开一遍的时候，柳树早已垂下绿丝绦的时候。老张新房的门前电线上有有了一个个的黑白相间的精灵在上面，叽叽喳喳商量这什么。不管村里怎么变化，这些燕子总是在准时的出现在门前的电线上，也许是开会，也许是互相打招呼。之后各自飞走，找自己能建窝的地方去了。老张家也来了一燕子，红色的脸长了一个嫩黄的嘴，黑白相间的身体，拖着一个剪刀尾巴，像极了一个绅士，张开翅膀在线边盘旋的时候，好像伸出一个手，礼让面前的人，随时会说一句“请”。

    “ 这两只燕子应该是一对吧，反正以前燕子都是成双成对的飞入宅子的。”老张看到燕子在他家门前飞来飞去的时候这样想。“今年我这盖的是新房子，燕子应该没有地方可以盖窝，这平房也这么光滑估计燕子是没有办法搭窝吧？”老张觉得这两只燕子在这转几圈，应该就会飞走的。平房不像瓦房，都是溜滑的墙面，燕子的窝应该不好撘。

      春天天气暖和了，地里的农活也开始多了起来，老张开始忙着给麦子除草浇水了。这样忙碌这他几乎都忘了燕子要盖窝的事了。他也习惯了燕子在家门口，田间地头的头上盘旋或者在乡间电线杆上停留。反正一年从春天开始，到秋末，年年都是这样。老张看到电线上一排排的燕子，想起来他以前听学生读过的一篇文章，那一个个的燕子就像是音符，电线就像是五线谱，他虽然不是音乐家，可他也知道音乐书上的音符和五线谱是什么。还别说停留在电线杆上面的燕子还真是像，这个比喻还真是好。

        有一天，老张从地里干活回来，吃过晚饭，坐在屋门口的喝茶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平房的房檐，竟然发现了在房梁露出来的地方，竟然有一圈的泥，是燕子盖窝的泥，看样子窝都搭了一半了。照着房梁的地上放着一个小石桌，这是打算在夏天吃饭用的，桌子上面还有几滩的鸟屎，这显然是燕子的杰作。窝不知什么时候可就盖了一半，那两只燕子晚上就在门口的线上休息。老张这时有点生气，特别是看到那个石桌上面的鸟屎。他知道这只是这两只燕子盖窝时不小心留下，根本不算什么。可是等到燕子窝搭好了以后，生出几只小燕子，那些小燕子，会把大部分的粪便都排到他的石桌上面。那夏天他就没有办法在石桌上面吃饭。真是可恶，燕子怎么能在这搭窝。老张虽然很生气，但是他想起老人说，燕子盖窝，喜事多多，燕子在你家盖窝是好事，说明你们家的风水好。他想把燕子窝捣毁了，可是想到这些事。他就犹豫了没有捣毁燕子窝。可是燕子在这搭窝又实在不行啊，以前自家是瓦房的时候燕子盖窝生好在自己屋门的正上面。站在屋门下面的时候会收到小燕子从上面投下来的“臭弹”，不过那是很少的事。

      第二天，老张在和村里的人闲聊时，说起来这燕子在自家盖窝的事。村里好多人都笑话，老张怎么这么迂腐呢，还是老迷信，老封建。那些顺口溜，俗语是以前的老黄历了。你看你现在房子都是崭新的平房，燕子要在你那房子下盖窝，估计对房子不好，腐蚀水泥大梁，再说垃那么多鸟屎，多脏啊。说不定还有什么寄生虫病毒啥的。老张一听确实很有道理，众人聊性很高的时候他就风风火火的跑回家，把那个刚盖了一半的燕子窝捣毁了。那天捣燕子窝的时候，两只燕子就衔这泥，在院子里徘徊。老张挥动这长棍把燕子驱赶了几下。燕子飞走了，可一直在外面徘徊。燕子回来，老张就驱赶，几个来回之后。燕子飞走了，老张也觉得它们应该放弃了不会回来了吧。

      老张有事出去了几天，回来之后他又发现房梁边上，燕子的窝基本都成型快搭好。虽然没有在石桌上面看到鸟屎，可是石桌旁边的地面上却有一堆的屎，还有一点的鸟毛。老张一看这真是生气。这畜牲真是无法无天了，这都把以前的窝捣毁了，还在这盖。看样子还是那两只燕子。这两只燕子咋就这么死心眼呢。于是他气冲冲的拿着棍子就把燕子的窝捣毁了。就在刚捣毁燕子窝不久，两只燕子就飞了回来，嘴里衔着干草羽毛一类的东西，这应该是在装修窝吧。看到自己的窝被捣毁了，有燕子啾啾的叫了一声，嘴里衔的干草掉了下来，飘到了石桌上面，这时正好来一阵风，把那个干草吹到了地面上。正好混在地面上是之前老张捣毁燕子窝的泥和里面的干草羽毛的堆里。那两只燕子，飞了下来，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衔泥，还是衔羽毛干草。就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叫着，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事情，还是在看着劳动成果破坏伤心的哭。

      要在从前，家里是瓦房的时候，老张断然是不敢做这样的事。那时候大家对燕子比较迷信，认为燕子盖窝是因为自己家的风水好。一个家里有一窝燕子才觉得这个家是完整的。可是现在，大家都盖起了平房，洋楼，也都是讲文明，讲卫生，讲科学的人了。燕子在新的房子搭窝，不仅会让弄脏白净的墙面，还有燕子拉的屎，那多脏了。再说鸟类还有很多传染病给人呢，那些禽流感啥的应该和鸟类有关，燕子也是鸟，难免会有禽流感啥的。老张想着这些理由，心里不由得放轻松了。

      这几天，那对燕子没有在来搭窝了，老张觉得自己战胜了它们。不过老张还是有点后悔的，毕竟以前他们和燕子和平相处了很多年，也没有觉得燕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禽流感”啥的。"要是燕子真的来搭窝...."老张想着，算了吧，毕竟都毁过它几次的窝了，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中午的太阳有点毒辣，炙烤这大地。本来是麦子成熟的季节，老张却也不忙着收麦，自从小麦种下去之后，都没有怎么下过雨，冬天也就飘了一点点雪花，麦子虽然发芽了，可是没有充足的水分，长的也就像一地的杂草，根本没有麦穗。今年的麦子也就不用收了。老张放下自己的饭碗，在院子里休息。他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燕子又飞进来了。不过这次老张看到的只有一只燕子，这在空中盘旋的只有一只燕子。它在飞了一会儿就落在自己院里的打衣绳上面了。然后它就朝着之前有打过窝的地方，嗖的飞了过去，又快速离开。老张看着燕子的动作，知道它又想搭窝。这次老张也不在恼了，燕子想搭窝就搭吧，反正影响也不打。家里的地种着，遇到这样的年景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自己肯定也得打工赚钱才能有饭吃。这还不一定在家住呢，要是有一窝燕子，也算给自己看家。不过看来看去也只有一只燕子在这转来转去的。

      老张跟着本村的一些人在附近的建筑工地干活，也随着工期不定时的转换地方。离家远的时候就拿着铺盖住那里。离家近呢，就回家住，工作虽然时有时无的，也有拖欠自己工资的，可一年下来也比守着那二亩薄田强多了，这毕竟不用完全靠天吃饭。

      老张在县里的一个了一个月后，工地完工了，下一个工地还没有找好就先回家了。回到家，他就看到那平房大梁下面的燕子窝。那个东西还是把窝盖到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经常要出去打工，让这窝燕子来看家也不错。可老张总觉得少点啥，他回来两天了，只看到一只燕子，燕子的窝搭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可是里面没有小燕子，那个燕子只经常在院子里徘徊。早上一大早飞出去，晚上回来。有时候窝在窝里，有时候就站在院子的电线上。”怎么就一只燕子啊”，老张心里嘀咕着。这时候应该是燕子孵出小燕子的时候啊，以前在这个时候应该有两只燕子在忙碌着，飞来飞去捉虫。回来的时候一窝的小燕子总是，叽叽喳喳的张大自己嫩黄的小嘴，好像说自己多么的饿，让父母把食物给自己。可是现在只有一只燕子，有窝却没有小燕子。这怎么会是一只孤独的燕子呢。老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这建窝被我捣毁的那其中一只燕子呢？老张虽然有疑问，但是他想不明白其中的事。老张这个人觉得想不明白的事不要多想，想的多只能给自己增加烦恼。他就不想那么多的事，自己快乐的事虽然不多，可是烦恼的事却很少。管它是一个还是两个燕子，跟他没有关系。自己也不会在把这个燕子窝捣毁了。脏点没有关系，反正自己也不长在家住，回来了打扫一下就行了。

      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在种小麦的季节，老张又回家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回去种麦子，建筑工地很多都停工了。这时候回去种麦子，正好还能过个八月十五，中秋团圆，吃月饼那是必须的。今天天依然干旱，老张种的那两亩玉米，地里的玉米还没有草长的高。还真是奇怪同样是干旱，地里的玉米都没有结穗，可是草长的还不错，特别是草种，长的感觉还很饱满。虽然秋麦两季没有收获一粒粮食。可是凭借这自己打工，老张还是那吃饱饭的。今年的麦子还得种，还好在十一国庆的时候下了一些雨，种麦子应该没有问题。

      老张回去的时候，天气都转凉了，这已经是中秋了。那个燕窝还在，燕窝下面的地上有一些杂物，鸟屎老张回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把这些随手都扫了。那个燕子窝好像没有住过小燕子。这秋天了是不是燕子已经飞走了，该去南方过冬了吧。也不知道燕子会飞去那里，燕子是候鸟，春来秋去。春来是我们这里，秋去的南方在哪，是广东还是深圳，人家说那里冬天都很热的。老张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冬天穿一个薄衣服就能过冬，老张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个燕子窝里应该没有燕子了吧。

        傍晚的时候，月亮还没有升起来，老张突然听到一声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燕子的声音。怎么回事，燕子还没有去南方过冬吗。它看见一个燕子站在院里的撘衣绳上面，看着自己的窝。一会就飞进去，窝在里面了。这个燕子原来没有走啊，我记得以前，小燕子早就能出窝飞了，这时候他们应该集体的飞向南方了。这个燕子怎么还在这里，天已经很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冻死。

      老张在家待了几天，把地里的农活都干完，他也随着其他人又换了一个离家有点远的地方，是市里面，这个活估计能干到春节之前，管吃住，工钱也比在家里附近的好。过几天天气要大幅度降温了，老张准备了一些行李就走了。走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燕子在门口的电线上。那个线上之前有很多燕子，现在只有它一个。这个燕子也许习惯了吧，反正它这一个一年，自己搭了一个窝，自己住了一年。它应该会飞走吧，反正也就一个窝，也没有啥留恋的。飞到南方过冬，明年还可以在飞来，要是不飞走会冻死在这里吧。

      老张觉得那个燕子挺可怜的，有窝也不一定有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