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什么?是天河的浪花,苍穹的流星,还是飘落的云片?是湖水的异形,天鹅的羽毛,还是公主的童话?是冈仁波齐的银色顶盖,还是格兰陵岛的熹微明灯?
雪,是冬日北方的常客,是南海之滨遥远的梦。是让五彩还于一色的素描师,是让喧嚣归复宁静的熄灯号,是让根系不致冻坏的保温膜,是使蚜蛉血液凝固的冻结剂。是寒门学子黑夜里的苦读,是求道儒生师门前的久立,是北风吹雁的叮咛,是红泥炉前的醅酒。
昨夜,我又梦回童年。
冬至前后,雪就下起来了。纷纷氲氲,散散落落。六角形的雪花,洁白如新娘的婚纱,纯净如少女的心思。漫不经心地飘下,轻盈随性。孩子们欢喜着,奔跑着,用手接住落下的雪花,想一睹它的芳容,可它转瞬即化,“啊!雪没了,雪没了!”孩子哭了起来,吵着向奶奶要不会化成水的雪花。

一夜醒来,天地已是一片银色。眺望原野,万顷缟素铺展;仰望山岭,千岩银装素裹;屋脊瓦背石桌圆木上,是松软的棉,是润泽的玉;白鸽白兔被夺去了光彩,绫罗纨绣被压进了箱底,皮肤白净的姑娘,也自惭形秽起来。

雪人堆起来了。那是十几双冻红了的小手的杰作。没有眼睛,小煤球派上了用场,没有鼻子,削尖的葫萝卜就行;雪人会冷么?来,你给它围上围巾,我给它戴上手套。雪人会笑么?反正我们在笑,因为我们心里装着许多的梦,像飞飞扬扬的雪花。
今日冬至,故乡,下雪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