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让,放学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妈做了糖醋排骨哦。”
这是15岁的苏芷,浓黑色的长至腰间的头发挽在脑后编成一根看似松松散散却又从来没有散开过的麻花辫子,她的眼睛带着些许的棕黄色,大大的眼珠,却特别有神。比起那些刚刚伸开枝桠开始发育的初三小姑娘,她已经有了一米七的身高和匀称的身材。由于从小习武的缘故,她的站姿很有精神,做事情也带着一种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没有的洒脱。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嘴里的一颗虎牙。
沈泽让多年以后再回忆起这个画面,还是让他觉得非常的难以忘却。可那个时候的15岁的他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
“去。”
只说了一个字,眼睛里却是说不出的开心,闪着光。
15岁的沈泽让个子并不出挑,可以说是非常的自卑了,因为他只有一米六七的个子,却每天都走在苏芷的身边。但他胜在好看,不是帅气,是真的好看。沈泽让的皮肤很白,白到让大部分女生都嫉妒,配上一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一对特别深的双眼皮,长的很整齐的眉毛。右眼下方的一颗流泪痣更是引人注目。唇红齿白,额前的碎发长长了就容易挡住眼睛,他时常伸出手来拨弄这些不听话的碎头发。沈泽让不喜欢笑,却让人觉得温柔。他像极了动漫里走出来的男主人公,干净,又安静。
苏芷有时候会想,大概她跟沈泽让的遇见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一场缘分。苏芷的爷爷跟沈泽让的爷爷本来就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不同的是苏芷的爷爷长大以后进了军队,同为军人的苏奶奶生下苏芷的爸爸时依然忙碌,于是时常把苏芷的爸爸带去选择从商的沈泽让的爷爷家。苏芷的爸爸跟沈泽让他爸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追过同一个姑娘,穿过同一条裤子。直到后来苏芷的爸爸又去当兵,沈泽让的爸爸也继承了父亲的事业。闲下来的两个老人家于是又把家搬进了同一个小区。
苏芷跟沈泽让是同年出生的,只不过沈泽让出生在春天,苏芷在秋天。不同的是在他们六、七岁的时候,苏芷最大的兴趣是跟爷爷学散打,练武术,沈泽让却瘪瘪嘴,兴趣缺缺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小苏芷,穿一身灰布衣服,一根辫子编在脑后,小小的脸上全是认真,跟着爷爷一招一式,稳稳当当,从来都不偷懒。
沈泽让小的时候问过苏芷:“阿芷,你学这个干什么呀,别的女孩子都跟我玩积木,只有你练起武来凶巴巴的。”
“如果以后有坏人来欺负你,我就可以保护你了。”苏芷露着她的小虎牙嘻嘻地笑,眼睛里却是一派认真。
“我爸说男子汉要保护女孩子的,”沈泽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有些不解“为什么到咱们这里就反过来了呢?”
苏芷咯咯地笑着跑开了:“哈哈哈哈,因为泽让看起来比我还像女孩子呀,你看看哪个男孩子跟你一样,长的这么白!泽让,你说你会不会是女孩子?哈哈哈哈…阿姨一定是骗你的才说你是个男孩子,其实你是泽让姐姐,对不对?”
因为这件事,沈泽让瘪了嘴,丢下积木也不管了,一路哭着跑回家,好几天都不出来玩。后来谁再提他长的白白净净的,他就跟谁急。
一转眼他们到了17岁,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
这几年苏芷的变化不大,除了又长高了些以外,不过是以前的小圆脸因为更瘦的缘故凸出了小尖下巴,笑起来的时候虎牙还在,眼睛依旧是弯弯的。只不过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在校门口数零钱买煎饼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男生为她侧目了。
张皓轩已经观察这个姑娘很久了。看着她每天穿着校服,在大多数姑娘都流行烫梨花披肩发或者梳高高的马尾的时候,她的脑袋后面总是编着一根麻花辫,她的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总是戴着一只暖黄色的玉镯子。却不让人觉得别扭,也不显得突兀。张皓轩感到奇怪:好像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带闪闪发亮的细细的手链吧?
“真是个神秘的女孩子。”张皓轩每次看到苏芷,都是这样想的。他知道她的教室在高二(11)班,是个文科班。但他从不去主动搭讪,觉得自己会因为没有理由而让两个人尴尬。
眼下张皓轩跟大多数男生一样,看着他们的“女神”仔细地从书包里摸出一张十块钱来,买了两个煎饼,一个放辣,一个不要辣,一个不放葱,一个不放香菜。
苏芷揣着两个煎饼走进学校里,这个时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她掏出一个煎饼仔细地瞧了瞧,是不辣的那个,于是她向男生宿舍楼下走去了。
男生宿舍楼旁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枫树林,中间有个小亭子,小亭子紧紧地挨着一颗特别粗壮的枫树,现在正是秋天,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枫树叶,踩上去就听得到成熟的枫树叶子发出的咯吱咯吱的脆响,就像嚼薯片的声音。
苏芷对着煎饼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是不辣的那个,于是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两分钟以后,从宿舍楼里走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依旧穿着短裤短袖出来的他显得皮肤越发得白,他有乌黑发亮的眼睛,以及右眼角下的一颗流泪痣。
“阿芷。”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