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我刚上初中政训的时候,学校要求写每日小结,两三百字的那种,我为了凑字数,瞎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景物描写来衬托心情,恰巧被帮我整理东西的妈咪看到了,随手拍了下来。
第二天她跟我说,你这文章写的真好,说她有个经常在新民晚报上发表书画和文章的人也夸我写得好。
她说的那个人就是张跻。
说来惭愧,学了那么多年的语文,成绩还一直名列前茅的我,不认识这个跻身世界的跻字。也就是最近在简书上日更,发现自己作文水平大涨,想着找这位大神指点一番。晚上散步的时候我问我妈,才知道这个字怎么读。
“那个人死了。”我妈说。
啊?
“死了有两年了。”
“不是前两年还发了一本书呢么?”我记得可清楚,张跻是我爸的同事,当时恰巧我和我爸另一个同僚的女儿在一个班,我们俩都拿到了这本书。
就是两年前,我们初三的时候。
“对啊,他走掉了啊,六十岁都不到。”我妈还向我爸确认了一番,“对吧?”
“是的。”我爸说。
不可置信。
我还想请他指点指点呢!
难过。
我拿起了这本书,然后发现自己又忘记了跻怎么读,还得用手写输入发到群里问别人。
抱歉。
这本书一直在我的书架上,一直也没看,到想写这篇文章了,才觉得连书都不看就瞎感悟不太好,拎起来一页纸,又不知道从何看起。
我不是那种看书从头看到尾的人。
我有很多书,一种是我没看过的,另一种是我反复看了好多遍的。
我不会轻易地翻开某一本书,但如果机缘凑巧能让我把哪本书从中间读下去,那么我定会从头开始认真地再看一遍,一遍又一遍,可以说能烂熟于心。
张跻这本书几乎都是散文,一些琐碎的生活杂谈,他应该是个多细心多细心的人啊,把那些鸡零狗碎的片段拼成一面镜子,照着我们每个人。
我不是没看过好的散文,或许因为年代的关系,其实张跻的作品对我来说算不上多么引人入胜,我似乎更愿意看一些乱七八糟吃喝玩乐的东西,比如朱自清的《说扬州》。
但是张跻和朱自清不一样,朱自清的散文总有一种那个年代悲悲戚戚慵懒随意甚至有些颓丧的感觉,而张跻的文字却很温暖。
对,温暖,这是他写的东西给我的第一感觉。
非常非常地温暖。
他是专家,他是朋友,也是家人。他什么都写,都行云如水,如同被太阳晒暖的河水,化作涓涓细流往人的血脉里流去。平淡而真的文字下隐藏着我还未明见的情感,一种将来未来的共鸣,从人的内心深处开始蔓延。
他画画也画得出奇地好,和他的文一样,苍劲不失温雅,一个劲儿的温暖。
一杯清茶般,香气四溢,又暖,又清得见底,而那文字亦是自由的,不拘泥于形式。似乎他创作的时候,想写什么就是什么,写到哪就是哪。像极了那杯中翩翩起舞的茶叶,红茶还是绿茶,龙井还是茉莉,放多放少,随心而论。
真好!
我没有怎么认真地读,其实是几乎没有读,感觉如此潦草地写下这篇文章,实在对不住这书的作者。
可是我想写,我本是想算了的,可当我翻开这本书,写下这篇文章的欲望变得出奇地强烈。
我知道他看不到我写的任何东西了,我再无法期望能有哪一天,请教他什么问题,或者请他指导我作文了。
我想,他留下了我应该知道的东西,或者说,是每个人都应该懂得的东西。
在封面和第十一页都留下了。
因为山在那里,攀登仍将继续。极目远眺,眼界无比宽阔起来,这山望着那山高,似乎总也没个尽头。但愿别被沉重的大山湮没了自己......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