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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绿色的布高高地架在我的身体上方。我看不到医生的脸,却能听到她们的声音。她们习以为常的边手术边唠家常。手术工具在她们手中灵活地交错,她们今日的作业,就是将我的宝宝取出,并将我的刀口缝合。不一会儿,主任探出头来,说道:“咱们剖是对的,羊水都已经浑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做的决定对不对,但这句话确实让我没能顺产的遗憾心情缓和了很多。宝宝被取出宫腔以后,我明显感觉到医生拿着类似于喷水枪的东西在细致地冲刷着我的子宫。在麻醉的作用下,我能感觉到水的力量,却感受不到水的温度。这种感觉特别有宿命感。最后,缝合刀口。针和线在我的肚皮上来回穿梭。就在我认为手术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发冷,接着瑟瑟发抖。牙齿竟然因为颤抖而被震得咔咔响。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像是宿醉的人。医生依旧告诉我,是麻药的作用。各位医生在检查后将我推出手术室,刚推出手术室,我开始恶心,抖动加剧。随时有吐的可能。我开始担心,医生告诉我要忍住,不可以吐。他们看我反应重,就将我推到一个屋子里等待,再观察一会。这个屋子里躺满了手术后等待苏醒的病人。一排排病人躺在一起,看不到彼此,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这情景着实有些诡异。我在迷迷糊糊的难受中,等待着。抬头看到的灯光,都变得模糊起来。此时,我没有任何心情,只顾着跟随我的身体抖动,只顾着皱着眉头缓解恶心的情况。过了不知道几分钟,我终于好转,被几个护士推出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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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出手术室的我,麻醉的感觉并没有消退。我半睁的眼睛看到了老公,婆婆和妈妈。妈妈一个劲儿的呼唤我的名字,告诉我:妈妈在这里。我知道,她是怕我昏迷不醒,天知道她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什么恶劣的情节。我低声说:妈,我听到了,我有意识。到病房后,由于人手不够,就连隔壁家属也来帮忙将我抬到病床,此时的我,已经赤裸裸了。刀口,纱布,尿管、布满妊娠纹的肚皮……是的,我已经没有尊严可言了。生孩子这个过程,就是无论你是谁,在它面前你都退化成一只动物,一只雌性动物。安顿好以后,只留下我、老公还有这刚出生的婴儿。疫情依旧将妈妈婆婆隔在产科外。刚刚接受手术的我,腿部没有知觉,不能动。所以只能通过老公拍摄的照片,来认真看看我的宝宝。陌生、茫然以及一点点小失望。总觉得她不够漂亮。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不一会,我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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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后的感觉我真的不想去回忆,我只知道这是我有生以来体会的最厉害的疼。第一天在止疼泵的作用下,感觉还好,只是全身酥麻,没缓过神来。可是从第二天开始,知觉慢慢恢复,我的噩梦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