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母亲河
赵宗江
我的家乡三面环水,村东、村西两条小溪在村南汇合流向沭河。两条无名的小溪,虽然没有江河的气魄和壮观,甚至干旱的季节还断流,但是在我的童年里、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
春天,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在河边割青草、挖野菜(喂猪、兔子)。无数的芦笋从泥土里钻出来,像一只只倒立的毛笔。鸭、鹅在清清的溪水里自由自在游弋,荡起层层的涟漪。河两岸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我们扯几根柳枝编个草帽戴在头上,嘴里含着柳条皮做成的哨子,吹着小曲,享受着暖洋洋的春风拂面,奔跑在河边追赶着春天的脚步。
端午节,家家采芦苇叶、用新鲜的稻草包粽子,芦苇叶、稻草的清香,糯米、大枣的香甜,弥漫着大街小巷。后来在外地吃的粽子总感觉没有家乡的粽子好吃。
夏天顶着似火的骄阳,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在清清的河水里,洗半天的澡。河里的鱼特别的多,小伙伴们许多都是抓鱼的好手,嘴里含着的柳条穿满了鱼,两只小手在水里摸鱼,看着他们那一串串胜利的果实,让我羡慕不已,然而我却非常的笨,常常让鱼儿从手边溜走。渴了就在河边的沙滩上挖泉水,把泉水淘清、爬在上面“咕咚、咕咚”的喝起来,泉水又清又甜。河水把我们泡的嘴唇发青,手脚发白。我们在太阳底下晒,等变的正常了才敢回家。
雨季来了,接连两三天的大雨,让河水爆满。宽阔的河面上,湍急的水流奔腾着、怒吼着流向远方。
秋天,西河的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从夏天的青枝绿叶,变成金黄色。芦花犹如满天飞雪、飘飘洒洒。芦苇荡成了鸟儿的乐园,它们争先恐后的比赛着歌喉。
河里的水渐渐的小了,我们拿着水桶、用铁锹围堰、把水刮干了抓鱼。当夕阳西下,我们抬着大半桶鱼满载而归。每个人的心里都美滋滋的。
深秋,地里的活都干完了。人们带镰刀、推着车子到河里割金黄色的芦苇。大家把小山似的芦苇,搬回家。再用芦苇编芦苇席、编斗笠。把它们卖掉,成了家里一项重要的收入。小河再一次向人们奉献出一切。
冬天小河裸露着丑陋的胸膛,它仿佛累了,静静的躺在哪里,听着孩子们在冰上追逐着,唱着、笑着滑向远方。
九十年代初,有的人为了挣钱,用电逮鱼,用绝户阵抓鱼,药鱼。满河里漂着鱼的尸体。河里的鱼抓完了,他们连青蛙、蟾蜍也不放过,贪婪的人们啊!连水里的河蚌也要捉光吗?
村办造纸厂轰轰烈烈的开工了,黑色的污水把小河变成刺鼻的臭水沟。小河像一个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老人,从伤口里源源不断的流着乌黑、腥臭的脓水。小河里几乎所有的生物都绝迹了。唯有那凄厉的北风,发出“呜呜”的哭泣声,它是在为小河呐喊吗!
也许是管理不好,也许是干部的贪婪。造纸厂在几年后垮掉了,留下三四百万的巨债。村里赖以生存的地下水,从以前的甘甜变的苦涩难咽。人们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大家开始把十多米深的水井打到五十多米。家家户户开始打深井,解决喝水的问题。
不知道那个村干部头脑发热,愣是让全村的人到河里把芦苇荡深挖两米深,把芦苇根扔了。人们用晒干的芦苇根烧火做饭。
第二年,村民把河里栽上杨树。夏天雨季来了,河里的杨树都淹死了。贪婪、无知的人们啊!把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都毁了,在扔了几万元的树苗钱后彻底死心了。小河再一次遭到灭顶之灾,长年累月裸露着黑乎乎丑陋的胸膛。哪一年的河水特别大,呜咽的河水似乎在诉说着它的不幸。
新世纪后河水变清了,然而那海一样的芦苇荡再也回不来了。无水的季节黑乎乎的河床依旧那么丑陋!
几年后,小河的上游养起鸡、鸭。鸡鸭的粪便直接排到河里,河水又一次受到严重的污染。河水的臭气随着风飘向远方。连地下水也受影响,得病的人渐渐的多了。哪些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贪婪、愚蠢的人们啊!你们在毁掉子子孙孙赖以生存的地方。你们得到的永远比失去的多!
去年夏天,全国的整治污染中,家乡的污染也在治理中。我想回家乡看看,看那条养育了无数代人的母亲河、水清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