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春光烂漫时节,正是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的时候,齐鲁的泰山更是如此。泰山主峰玉皇顶海拔甚高,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峰峦耸立,直插云霄。气势雄伟磅礴至极,因此有“五岳之首”、“五岳之长”、“天下第一山”之称。自古以来,人们就崇拜泰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在人们心中,泰山一直有“五岳独尊”的美誉。奇山怪石,也不过如此了。
玉皇顶之上,两名男子相对而立。其中一名男子身着白色劲装,腰悬宝剑,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浩然正气,显然是名门正派中人。只是在白衣之上,着有各色污秽,已是久未打理之故。另一名男子身着黑色布衣,上面打满了补丁,显得邋遢不堪。而手中仅持一把木剑,与其相差甚远。
白色劲装男子说道:“独孤兄,不必手下留情,请出剑吧,也好叫我张某人领教领教独孤兄的独孤九剑。”
黑衣男子说道:“丰兄的剑法出神入化,我若有所保留的话,岂不是吃了大亏?”说着,手中木剑向前轻挑,算是出了一招。
白衣男子想道:“这算是什么招式?”见他并不进攻,不敢大意,只好施展出太极剑法。只见白衣男子将剑横放在胸前,双手在胸前相扣,做个球状,蓄势无穷。待要再有所动作时,黑衣男子竟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腿间,占了先机。白衣男子大骇,想道:“独孤求败久负盛名,使的这手独孤九剑的精妙奥义,全在这无招胜有招,只攻不守上了。若是让了先机,恐是永无翻身,处处受制,须得用尽全力才是。”将剑向下一挡,口中喊道:“好剑法!”同时右手向黑衣男子拍去。黑衣男子趁剑招未老,连忙变招刺向白衣男子的膻中穴,同时伸手去接白衣男子的手掌。白衣男子想要收掌自保,却也为时已晚。眼看这一剑便要刺中自己,不想黑衣男子剑招突变,竟是虚招,不禁冷汗直冒。白衣男子略一分神,掌中内力便弱了一分。如果此时收掌,对方便会一掌打在自己左肩上,那么也不用再比了。白衣男子无计可施,只好将剑向上一抛,双指弹开木剑。随后二人双掌一触,“砰”的一声,各自向后退去。白衣男子脸色泛白,显然是方才比拼内力时吃了大亏,此时内息不稳,却也来不及调理。
白衣男子抛剑、硬接黑衣男子掌力、倒退都不过是一吐一息、须臾之间。这当剑准确入手,显是久经了对阵博弈。白衣男子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连忙施展出太极剑法,好让对方无机可乘。想道:“我太极剑法连绵不绝,直中求圆,岂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用剑在身前划个圆圈,罩住黑衣男子的周身要穴。黑衣男子向白衣男子唰唰唰刺出三剑,竟化去了白衣男子的攻势。同时木剑向白衣男子的手腕拍去,欲要打落白衣男子手中长剑。白衣男子只觉这四剑快速无比,好似同时出招,却又轻而易举便扭转了之前形势。不敢轻敌,大喝一声,伸手去夹木剑,想以自己浑厚的内力逼得黑衣男子动弹不得。虽然之前比拼内力吃了亏,但仗着他内力浑厚,也无大碍。
不料黑衣男子顺势向下一带,避开了白衣男子的双指。手中木剑仍是刺向白衣男子的腿间。这一剑刺的方位好生厉害,白衣男子避无可避,只好施展轻功,向后退去。未曾想黑衣男子蹬蹬蹬追向白衣男子,手中不停地使出剑招,显然是不想给白衣男子喘息的机会。白衣男子看他剑招只攻不守,心道:“他剑招凌厉,如此咄咄逼人,可否忽略了自己剑招中的破绽?”想到此处,心中稍感宽慰,使出平生气力施展太极剑法。
黑衣男子见他太极剑法已护住他全身,竟也瞧不出白衣男子剑招中的破绽。于是随性使剑,任意施为,顷刻之间便使了十来招。其中七剑刺向白衣男子,意在使白衣男子心绪慌乱,应接不暇。
白衣男子见他剑招迅捷无比,也不慌乱,手中太极剑法张弛有度,攻守一体,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黑衣男子见这般使法奈何他不得,遂悄运内劲着于木剑上,剑身立时如面软将下来,似丝絮绸缎凌空飞舞,有如万千小蛇口吐毒信,向着白衣男子缠绕而去。
白衣男子心下大惊:“他拿的这口剑明明就是柄再普通不过的木剑,好端端的怎成了软剑?”再观黑衣男子,手中木剑几番挥舞,拟出万千剑影纷至沓来。白衣男子转攻为守,用剑一圈,对手攻势瞬间消解。黑衣男子抬剑从上至下,一招“力劈华山”似是而非当头落下。白衣男子招架横档,暗注内力于剑身,想弹开对手。不料二人双剑相抵,木剑前屈,眼看着就要划过白衣男子的面门,而这时黑衣男子左掌已到,当下并不多想,手中剑仍旧抵住敌剑,握柄处却如抹油一般,带动身体凌空上翻,同时左腿递出,由下而上冲向对手面门。黑衣男子左掌变招,施运内力迎面击中白衣男子左足足心,又听得“砰”一声,倒退几步站稳了身形。白衣男子也就在这当,飘然落地。
这一应变之法,致使黑衣男子连番攻击都落在空处,黑衣男子笑颜展开,叫道:“丰兄剑法精奇,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还未尽得全力呢!”
要知道,独孤求败武功卓绝,剑法精妙绝伦,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如渊如狱。须知他本人人如其名,因何求败?正是“生平求一败而不得,诚寂寥难堪也”,故取名为“独孤求败”。今日棋逢对手,虽未尽全力之一二,但数招之内近不得敌身,刀拳剑掌更是丝毫沾不得其衣襟玦角,不由得喜不自胜,可比往日什么都来得乐意快哉,更加想要与其分出高下、一较长短了。
独孤求败复提剑冲向白衣男子,剑锋正指白衣男子门户,白衣男子再运太极剑法,依旧是画个圆圈罩住周身,严密无缝。独孤求败手中木剑剑尖离对手胸口六寸之时,改直冲为斜劈,竟是虚晃一招。
白衣男子横剑招架,在那木剑前端三寸抵住。怎知独孤求败手腕一抖,双剑相抵处木剑前端灵活如蛇,堪堪水平掠过。白衣男子身子向下一缩,下盘一招“蹬膛入室”跟着使出,正是太极功中的一招,攻敌所必救。
独孤求败左手化食中二指从侧点向白衣男子脚踝处足少阳胆经昆仑穴,白衣男子闪避不及,左手拍地,身体旋转,以全身施为太极奥义,化攻为守。独孤求败无从下指,变指为抓,欲扳住脚腕,使其动弹不得。然白衣男子如泥鳅一般,入手处滑不留手,竟没钳住。心下更觉惊奇,心道这人果然有些门道,剑法拳法可攻可守,与自己的只攻不守截然不同。唯一大同之处,似乎是招式无招。待得比试之后,应再向他讨教一番才是。
就这般,二人斗了半晌,已过了数十招,见招拆招,仍是难分胜负。独孤求败见软剑奥义奈何不得,卸去眼前敌招,顿施轻功退后几步,叫道:“小心啦!”声音雄浑沉厚,震惊四野,乱石间枯枝杂草摇曳摆动,碎石不断飞至空中,不断起伏,一波高过一波,竟是声浪所致。
白衣男子长发飘动,衣玦后翻猎猎作响。惊道:“想不到独孤求败内家功夫也这么精湛,真叫人难以对付。”转念又想:“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看家本领一一使将出来便是。免得左支右绌叫人打倒,不仅面上难堪,更有损于武当。何况,武当乃我一手创立,倘若连我都不敌,还有何人能与之相提并论?”想毕,提气朗声道:“独孤兄也请小心啦!”说话之间,内力倒灌而出,不似独孤求败浑厚刚猛,而是凝实柔韧,刚柔并济,二人内力相对呼泄,尺丈之内风声震动骤然收歇,重归沉寂,竟是不分伯仲,真乃当世齐名也。
话音落毕,独孤求败收剑换掌,并指成刀,当头纵向白衣男子右肩打去。白衣男子只道他是技穷,于剑招之上不讨便宜,便改换了内家拳脚来使。即便如此,内家功夫你还能胜过张老道不成?张三丰这般念着,待掌将要近于身前三寸之时,持剑斜刺,似攻非攻,剑刃迎着独孤求败的掌心,剑锋斜里对着独孤求败上盘华盖穴。这一着狠辣老道,看似只攻不守,实里却是攻守兼备,化于无形。独孤求败左掌一圈,也是做了个太极模样,然后变掌为指,绕过剑锋戳向肚腹阴交穴,右边木剑夹带呼呼风声,从上落下。这时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张三丰无力撤剑自保,忙提气收腹。忽感下腹一麻,竟是叫人得了手。疾神看向独孤求败,手指根本就没有落于己身,更觉非同小可,连连惊疑不定。而这时木剑落到,两剑交锋。“嗡”的一声清越,张三丰手中钢剑竟要拿捏不住,险些脱手。右臂更是酸涩难忍,气血倒灌于心。好在他张三丰习有九阳真经,小适调息,已然无恙。
“敢问兄台,这是什么功夫?”张三丰不动声色的问道。
独孤求败收指立定,拱手道:“无剑胜有剑,仗力行之。”又道:“比试未定,再来!”身形甫动,哗哗气流奔涌如潮,木剑纵横于张身前,全然不理张三丰如何作势。饶是张三丰已逾百年功力,终究无法与足以相抗海潮怒涛之力相较。只听“咔嚓”,张三丰手持利刃应力而断。
张三丰见利刃为敌所破,知道自己无论是剑法还是内功,都不及此人。此念之下既敬且佩,端的是此人举世无匹,难有抗手,微笑道:“鄙人不才,被兄台寸力打折兵器,不敢再用之争锋,不妨你我二人比划拳脚如何?”
独孤求败哈哈一笑,随手将木剑抛却,道:“就依你所言!”话毕,一招“分庭抗礼”双掌齐出,分别朝张三丰上下盘打去。也不见张三丰如何招架,腾挪圆转,一一化去。独孤求败右臂前抓,直扣张三丰左腕,左臂后挺,一招“力拔山河”欲带离张三丰。张三丰脚踏艮位,双臂相错,招式间圆润轻灵,又化去攻势。随后趋攻避守,拂掌以背撇向对手腋下足少阳胆经渊腋穴,下盘呼啸成风,快脚连番踢踏,一招“疾赶黔庐”攻向膝盖,以慢至快,一招快过一招,眼花缭乱令人目不暇接,顷刻间便连中膝盖。怎奈双脚如同踏在了一块铁板上,纹丝不动不撼分毫,如同钢浇铁铸。张三丰想变招发力却也叫苦不迭,看着独孤求败单掌将要落于身前,明明未着,跟着却胸膛一震,张三丰无暇思考其中端倪,潜运纯阳无极功向后跌去,化了余势。
独孤求败不依不饶,招式如电,呼呼生风,顷刻搬了数招,所过之处,山崩枝陨碎石遍地,向着张三丰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张三丰见招拆招,半盏茶工夫便拆了上百招,这时张三丰身子微斜,让过独孤求败堪堪一掌,虚空击在地岩之上,顿时龟裂三丈余。张三丰额上汗水涔涔而下,心道:“瞧他呼吸正常,手掌红润,显是未尽全力,叫我怎生为敌?”虽念如此,握指成拳,带着劲风直冲檀中穴。殊不知拳头刚到独孤求败身前尺余,竟无法寸进,如有坚实壁垒生生阻隔,待收拳回撤,拳面突然吃痛,大惊之余匆忙倒退,身上曲池、环跳、气户、石关接连吃痛,咬紧牙关站稳身形,不看还好,一看面红耳赤,羞涩难当。只见拳面、几个大穴小穴皮肉之上,有毫厘大小的血色划痕清晰可见,又抬眼看向独孤求败,随后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诧异道:“他不是已将木剑弃了么?怎的无形伤我?”又遍寻木剑,竟也没了踪影。再凝神细观,突见独孤求败身后地面有一缺口,其形与之木剑相差无几,暗叹道:“此人真有神鬼莫测之功,一柄木剑视地如若无物,贯穿而至不见响动,还打他劳什子作甚?”道:“贫道不敌,天下第一之名,予你了。”
独孤求败神色从容,道:“在下只是略施小技罢了,倘若不是丰兄手下留情,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呢!”张三丰心道:“只是略施小技?如若全力施为,岂不更加厉害?我技不如人,岂有不输之理?”忽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莫不是他全身穴位能够如臂使指一般,凝气化剑?于是叹道:“罢了,罢了,我张老道永不及汝了,无颜见人,这便隐居幽谷,不问世事。”说着,纵身跳下几百千丈深的山谷,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