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倜傥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禇瑛看着哭哭涕涕的孟怜，焦急地问道。

“听说那个柳员外的妻子刚死了还没三个月，他就急着要再找一个，他的几个小妾他又看不上，非要找一个大户人家的，还得年轻，不知道他怎么就打听到了我，找了媒人来提亲。我那个后母知道后高兴得不得了，就撺掇我爹赶快把我嫁出去。”孟怜哭着说道。

禇瑛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那不如你跟我走吧，我把你介绍给宋夫人。就是我跟你说的宋慈宋大人的夫人，你先在她身边做个丫头，她人可好了，一定会好好地待你的。”

“我、我不能走。”孟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为什么？”禇瑛问。

“我已经答应过别人了，要和他在一起。”孟怜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禇瑛愣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呀！那就好办了，你怎么不早说啊？”

听了禇瑛的话，孟怜似乎十分地难为情，坐在那里揉着自己的衣角。禇瑛微笑着看着孟怜，可是突然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因为她又想到了杜婷萱。之前的禇瑛也许并不会想这么多，但自从经历了杜婷萱的事情之后，她明白这种事情不是原来自己想得那么简单的。

“怜儿，你的这位意中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禇瑛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这让孟怜有些始料未及，但她还是擦掉了眼泪，脸上开始浮现出了笑容。

“他长得十分端正，洁白的脸上细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孟怜说着又不好意思起来，“反正，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潇洒，最风流倜傥的人！”

孟怜所描述的似乎并不是禇瑛想要知道的，禇瑛又不好意思再问，于是自己思考了一会儿。

“我想先见一见他，他住在哪里？”禇瑛问。

“他叫戚鸿，就住在南边靠东的地方，他父母已经不在了，就他一个人住。那边就他一家姓戚的，你到那边问戚家在哪里，就肯定能找得到。不过他经常会到东边的集市上去逛，你可以打听一下。”孟怜说道。

禇瑛决定先不回家了，因为她觉得孟怜的事情现在是最要紧的，正好自己也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跟爹去说。禇瑛按照孟怜所说的地址打听到了戚鸿的家，但她到了那里之后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好像并没有人。禇瑛看了看那破败的院墙和脏兮兮的大门，然后转身朝东边的集市走去。

禇瑛刚走了没多远，还没走到集市，就从对面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只见此人戴着淡蓝色头巾，身穿浅紫色袍衫，一张白净的脸上长着细长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确实是一个俊朗的小伙子，应该还不到二十岁。禇瑛跟在这个人的后面慢慢地往前走着，渐渐地他们来到了之前禇瑛找到的戚鸿家的门前。这个人白净的面庞和华丽的衣服，与那脏兮兮的大门和破烂的院墙，以及大门两边扔得乱七八糟的弃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戚鸿才终于发现身后有个女子在跟着自己，他转过身来，冲禇瑛笑了笑。

“这位小娘子，你是哪户人家的？你跟在我后面是有什么事吗？”戚鸿笑着问道。

“是孟怜让我来找你的。”禇瑛说道。

“孟怜？”戚鸿想了片刻，“哦，是她！”

戚鸿想起了孟怜之后，似乎感到十分地惋惜。

“她爹要把她嫁给西边的柳员外！”禇瑛又说道。

戚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我知道！”

“她说你们之前就说好了要在一起的。”

“可那是她爹的意思，我又能怎么办？”

禇瑛想了片刻又说道：“我可以让她不用嫁给柳员外！”

“真的吗？”戚鸿似乎来了兴致。

“当然。”

“那太好了！”戚鸿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过你们恐怕得离开绍兴，去别的地方生活。”禇瑛盯着戚鸿说道。

戚鸿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禇瑛一眼，低下头思考了起来。

“你还愿意娶她吗？”禇瑛问。

戚鸿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在怀里面摸了摸。

“当然！”戚鸿赶忙说道。

听到戚鸿的回答，禇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歪着头看了一眼戚鸿身后那破败的景象。

“那么你们以后可就要重新开始生活了，你这一辈子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或者说你以后有什么样的打算？”禇瑛问。

“打算？”戚鸿似乎觉得禇瑛的话很不可思议。

“对，人总要安身立命。”

“我戚鸿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人总要有个营生，你们两个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就凭我这一身风流，自会有贵人扶持，何必为钱发愁？”

禇瑛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还是要未雨绸缪，不如你以后多读书，考取功名是最好。”

“读书？读书苦闷，烦不胜烦，我最讨厌的就是读书！”

“那就包下来一块地，多种庄稼，仔细培育，来年可得丰收。”

“农耕之事最是劳累，整日都要腰酸背痛，不干不干。”

“那不如就在城里面做工，也可衣食无忧。”

“做工做工，到头来都是替别人做了工，累得死去活来，也落不了几个钱。”

“那就从别的地方运一批货物到集市上去卖如何？”

“天有不测风云，若要是卖不出去，岂不就烂在了手里。”戚鸿拍着自己的手心说道。

“你！”

禇瑛盯着戚鸿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低头思考了片刻，然后便迅速转身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跟戚鸿打。

“瑛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禇瑛回来之后，孟怜十分兴奋地看着她问道。

禇瑛看了孟怜一眼，然后低下头说道：“你说的都没错。”

听到禇瑛的话，孟怜显得十分地高兴。

“可他不是个过日子的人！”禇瑛突然抬起头看着孟怜说道。

孟怜怔怔地看着禇瑛，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了，少顷，她低下头，似乎想要哭出来。

禇瑛看着孟怜伤心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皱着眉头低头思索了起来，少顷，禇瑛抬起头说道：“怜儿，不如你还是跟我走吧。”

看着孟怜的样子，禇瑛十分地心疼，她觉得让孟怜跟自己走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孟怜却使劲地摇了摇头。

“你嫁给那样的人，还不如让你嫁给那个柳员外呢！”禇瑛似乎有些埋怨孟怜的任性，“怜儿，其实依你的性子，嫁给那柳员外，至少他会宠着你，就不用再在家里受气了，而且可以衣食无忧。”

“不！你就这么忍心让我嫁给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孟怜似乎也很埋怨禇瑛不理解自己，“此生我非他不嫁，我就是被我爹打死，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孟怜说完转过了脸去。

“怜儿，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

“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不是儿戏，我才一定要跟着他的。”孟怜扭回头看着禇瑛，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瑛子，我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那柳员外要是知道我不干净，他会怎么对我？我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