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沟通之后,江蓝回市区呆了一段时间,直到某天夜里,雅苑小区,她的窗户又亮起了灯光,我一阵欣喜地狂奔上去。这女人,为什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正等着她开门的时候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以解近日的相思之苦。不料,门打开的一刻,我看见江蓝的身后跟着一个抱着橙色小熊娃娃的漂亮小女娃。这孩子约摸五六岁的光景,扑闪着一双和江蓝一样精灵的大眼睛,虽然见过江蓝与这孩子的合影,但此刻相见,我不得不惊叹这孩子如此精致的五官简直就是刻着江蓝强烈生命印记的遗传符号。时值盛夏,孩子身上穿着一袭可爱的嫩粉色洋娃娃连衣裙,露出的瘦削胳膊和细小白皙的双臂、双腿可以见出这孩子的身子骨架确实偏瘦得有点惊人。我心下细想,这也许是由于早产儿的缘故吧。
我伏下身子伸出手去和孩子打招呼:“晓晓,你好!”
孩子怯生生地不敢伸手,只仰起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直愣愣地望着江蓝:“妈妈,这是谁?”
江蓝拉起她的小手:“乖,叫叔叔。”
“叔叔好。”甜美的童音同样传承了江蓝那清脆婉转的嗓音。
我伸手摸摸她扎着两根乌黑小辫子的小脑瓜:“小朋友,你是叫晓晓吗?”
“嗯,我叫晓晓,春晓的晓,你和建新叔叔一样都是妈妈的朋友吗?”甜甜一笑的娃娃脸,露出一口洁白亮丽的小牙齿。
听到“建新”这两个字,我心里不仅咯噔了一下,看来那瘸腿男与这孩子十分熟络。当初听阿力说江蓝连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太确定,如今见这如此招人喜爱的孩子,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如果,如果我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亲生父亲,该有多好。
“是的,我是妈妈的朋友。”我笑笑,“叔叔今天没有带礼物来,这样,叔叔现在带你出去玩玩好不好?”我私下想,先哄好孩子才能哄好大人。
“去哪里玩?妈妈也去吗?”孩子抬头望着江蓝,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晓晓乖,今天太晚了,妈妈改天再陪你去好吗?”
“妈妈,”孩子脸上写满了委屈,“可是,妈妈很久都没有带我回家,也很久没有陪我出去玩了。”
“乖,妈妈今天不是带你回家了吗?明天我们再……”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过八点左右。我便打断了江蓝的话:“天色还早,带孩子出去一会吧,让孩子高兴一下,我陪你们母女就在这附近公园逛逛,如何?”
江蓝与我对望一眼后没有搭话,只望向孩子殷切的目光,神情松懈了下来。
夜色下的草地,互相追逐嬉戏的两母女,孩子不时地发出咯咯咯地笑声。后来,孩子在一个摆卖儿童小玩具的临时摊档前蹲下,目光落在一瓶吹泡泡,过了一会又抬头用小心翼翼的带着询问的眼神向江蓝表达出她想要的意向,我走上前去付钱的时候,江蓝摸摸孩子的脸蛋:“晓晓,这是叔叔买的,你谢谢叔叔了吗?”
孩子扭头一脸甜笑地冲着我:“谢谢叔叔!”
“乖,晓晓喜欢就好。以后晓晓要是想出来玩,叔叔就带你和妈妈出来玩好不好?”
“好,可是……”孩子眨巴着一双眼睛望着江蓝:“可是妈妈很忙很辛苦,妈妈没有空陪晓晓。”
我蹲下去握握她的小手:“只要你乖乖听妈妈的话,妈妈没空的时候就由叔叔来陪你好不好?”
“妈妈,”孩子欲言又止地抬头望望江蓝,似乎在征询她的答应,江蓝只浅浅一笑与她对望,见此情况,孩子才从小嘴巴里吐出一个字:“好。”
夜风轻徐,江蓝一脸怜爱地领着孩子玩吹泡泡,一串串晶莹剔透的七彩泡泡,轻轻地随风飘荡,夜色下闪耀出异常美丽的光泽,然而如梦幻泡影的美丽只持续短短的一瞬之后便“啪”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家三口,这貌似其乐融融的美好画面,我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说过,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孩子。是的,要想留住这个女人,接纳她的同时还要接纳她的孩子疼爱她的孩子,这才是她想要的家。她,不是不爱孩子,而是我忽视了她的感受,忽视了她的压力。以我现在的能力,照顾自己的简单生活都成问题。眼前,这个眼底含笑的女人,那笑容里隐含着更多无以言表的辛酸与苦涩,她已然背负了太多沉重的负荷与苦难的压抑,如若我再赋予她更多的生活压力,还对她提出要求要她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再生养孩子,怕是真的会把她给逼疯的。
(23) 家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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