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之前,我住在在农村的老家。
包括公公(爷爷),未婚的幺公,爸爸,妈妈,我,也算是一大家人了,我们的饮食习惯是怎样的呢?
清早起床吃一大锅白粥,就着又酸又咸的“青菜埂”咽下,有时候我会舀一勺“胡豆瓣”拌稀饭,依然又酸又咸。
吃早饭时,坝子东侧的小板凳是妈妈的位置,西侧的小板凳是爸爸的位置,街沿边往往是公公和小黄(一条狗的名字,后来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公公“毒死了”),我则和幺公坐在桌子上吃饭。
中午做完农活回家,随手摘下菜园种的扁豆/辣椒/冬瓜/红苕尖等蔬菜,上柴火锅一炒就完事,这样就能下几大碗红薯干饭。
晚上一般都是白面条,味精都是非常罕有的调料,毕竟平时一般只放盐和胡豆瓣,偶尔也会煎鸡蛋,但咸得无法人口。
决定晚上这餐能否加肉,就看傍晚时分有没有人挑着肉来卖。
不过,即使有人来卖,能不能吃上,还是看管钱的公公愿不愿意买。
那时候,全家基本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
不过听别人说,公公经常去赶集下馆子,就在外面解决了蛋白质的需求。
傍晚时,我总盼望着卖肉的挑夫经过,然后假装给公公说,卖肉的又来了,然后再观察他的表情,这就能决定晚上能不能吃肉了。
记得有一年冬天,挑夫说今天的肉2块一斤(平时8块),全村的人都拥上去买了,但公公拒绝了,说这肉肯定有问题。我硬生生忍住强流的口水。
放学回家时,同学在议论,说一个同学家一周才能吃上一次肉,条件也太差了吧,我说,我家一个月才吃上一次肉。没有人相信,没有人相信。
童年的事就这样过了,我也以为它对我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后来,妈妈过来照顾怀孕的我,顺便问了老公,现在我的口味偏什么?喜欢吃什么?
老公说,喜欢吃肉。因为我上超市后,克制不住地,买各种各样的肉,冰箱里全是肉。
妈妈有些自责,一直问我,是不是以前过得太委屈了?
其实,后来和妈妈搬到镇上去,生活条件就好了很多。
记得第一天搬到镇上,住在租的房间里,妈妈在楼下买了一块肉,用蜂窝煤在阳台上炒了仔姜肉丝,我现在都记得妈妈当时诧异的神情,天哪,这一点肉能超出两大盘肉,这么多啊!以前一次买更多人,但根本就吃不到两口……
或许童年对我来讲,有一点阴影,但它并不重要了。
能挣到钱后,基本保证每周一两次超市频率,就买各种各样肉,似乎看见满冰箱的肉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后来,公公怎么样呢?
妈妈说,公公生病了,去了大女儿家,好像被“赶”出来,又回到了妈妈这里,妈妈既不欢迎也不拒绝。
但公公那段时间竟然对我露出了从未露过的笑脸,让我感觉好惊喜。
他专门去饭店买了粉蒸肉给我,以至于后来他过世时,我一直想起这段故事,便不能自已。
但妈妈说,别把人想太好了,她说,她听到公公在质问爸爸,是不是钱在那个姑娘(我)那里?
对我好,也是想把钱搞出来。
有的人呐,真的不留给你一点原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