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屋里,虽然不是寂静无声,至少也算是安静。从书桌上方的窗子,可以看到阳光的阴影。我决定走到阳台上看看。刚一打开门,铺天盖地的声音汹涌而来。我差点打退堂鼓,不过午后阳光如同“午后红茶”的名字一样诱人。空气里些许凉意,阳光清澈如水,暖意四起。
曾经一个友人说,“我非下午三点,阳光似水流淌进房间的时候写作,否则直接放弃”。
“那你必须要抓紧,不然你会将那些文字生生吃掉,接着就忘记。”
三点多的阳光已是强弩之末,何况一定要在那时有空。他不像我,我整天无所事事,他经常夜里要赶公司的枯燥文件。下午三点,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午休。
有时候,聊起工作,他们就会说:“你可真好,不用工作,我们就累得跟狗一样!”
我说:“哪里哪里!”
何以没有工作成了解脱,不知道每天写作对于他们来说是否算得上工作。自然,我想是不算的。这算什么呢?至多是闲来无聊的业余爱好。我将它作为我的工作,虽然时间不是朝九晚五,按他们 的话来说“自由工作”,意思是我可以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当然他们一定要记得写作很多时候是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的,所以我会经常熬夜。村山春树在历经多年的写作后,自己的生活已经成为写作生活。他不抽烟,每天早起,跑步,自己做饭,晚上必定十点半之前睡,“为了更好地写作”,这是他的话。
也有人经常跟我诉苦,说他们经常要逢场作戏,并且在抱怨的时候一定要拿我来比较一番,他们认定我是潇洒自在的,不用为了生存去做委屈自己的事。有的人还会认为我有更多自己的时间,一个人十分清净,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些,我都点头承认,并不去否定。我想,他们是对的,所以我会跟他们说,“你完全可以放弃工作,来写作”。接着,他们都会害羞地笑笑,“哪能,我不够资格,更不会写”。
“是吗,能说说什么人够格,什么人才能写吗?”
“这个嘛,哪儿行,你知道的,我要生存;至于说会写,一定要多愁善感吧,要不就是博览群书,或者是见多识广等等,总之像你这样的就可以了。我是不行的,这不是开玩笑么?”然后又是自嘲似的笑两声。
“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首先我不多愁善感,顶多算是愿意发点疑问,其次我阅读量低而且面窄,还有我基本不外出。这样看来,我是不该去写作了,实在高看自己了。”
“没有没有,不要在意那个了,我也就四随便说说的。写作嘛,讨论够格什么的干嘛,对了,你不是一直在写么,说明你就是能写的,对吧?”他们像是惊慌似的温柔地问我。
我点点头。
“你们工作这么忙,没时间给自己。假设给你更多时间,你会做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那可就多了,比方说,出去和朋友逛逛街、聚会啊,要不就是陪老婆孩子或者女朋友啦,也可以就待在家里不出去。”
“待在家里不出去你会做什么?”
“很多啊,例如看书,看电影,上上网,玩玩游戏什么的。”
“还有呢?”
“还有什么一时想不出来,反正就是这种可以随意做的事情了。”
我明白,那些可以用大把时间来做的事情真是不容易能想出来的。拿出大把时间专门去阅读书,一个人静静看时兴电影,上网浏览购物网站,用各种社交手段来体验科技,这些大把时间只是用来花费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大把时间呢?留给自己的时间到底在哪里?“随意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终于有些事,我不能去想。该做的和该受的始终是自己,无论他们艳羡与否。说不定,前一刻对你笑脸相迎,将你捧上天的人下一刻会将你一脚踢到地狱的深渊。他们让你明白,他们所给你的始终都是他们的,你从来不曾拥有;他们所言缺少的,也从来不曾失去。